明硬所说的铺子在县城西北角的分岔路口,紧邻县城内最大的一条交通要道。
这处商铺原本是一家米店,现如今门可罗雀。
对于米店来说,这里太过偏僻了些,远离县城中心,过路商贩俱都行色匆匆无暇停留,生意萧条,米店苦苦支撑了半年,老板还是放弃了这里的生意。
临走前,老板低垂着眼向明硬求情,一再表示自己走投无路了,希望明硬能退还一部分押金。
隔壁另一家米店老板听见动静,探出头看了一眼,很快又缩回了脑袋。
竞争对手的离开原本应该让他松口气,然而这家店的老板表情也不那么好看,大概是从失败者身上看见了自己家米店的未来。
明硬作为商铺老板,深知米店老板的不易,没有再要老板的押金,按例收取了米店老板半点的租金,老板便苦着脸离开了。
莺儿撇撇嘴,但她这回没有出声阻拦。
店铺清空后,路锦眠走进店铺,四处看了看。
面前是装饰简陋的一间屋子,地面凌乱地堆着一些米店老板丢弃的杂物,墙面上墙皮剥落了大半。
如果要在这里开服装店,恐怕在入驻前还得花费一番心思搞好装修。
不过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倒让路锦眠有了尝试的冲动。
路锦眠钻出米店,站在米店门前,向北面望去。
根据她搜集到的消息,从这里向北走200里就是胡人的地盘,因此时常有胡商经过。
身旁,明硬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路锦眠。
路锦眠还未向明硬开口,余娘子用袖口掩饰着,悄悄对路锦眠道:“这里也太偏了点,明老板忒不讲义气,怎么把这样的铺子给我们?”
路锦眠不置可否,只是冲余娘子摇了摇头。
余娘子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
路锦眠对明硬笑道:“明老板这间铺子我很满意,什么时候能交到我手上?”
“随时恭候。”明硬租出铺子后心情似乎余悦不少,低沉的嗓音不再像之前那般压抑。
“铺子的租金,从我们之前的款项里面扣就行。”路锦眠谈起钱来毫不含糊。
明硬在她这里订了鱼的订单,金额比一间铺子的租金多上不少。
明硬却想和她讨价还价:“我手里还有其他铺子,路老板不忙的话,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路锦眠心中了悟。
敢情明硬这是干脆想用铺子抵去全部的订单金额。
如此一来,相当于路锦眠和明硬各取所需,相互交换资源,彼此都不吃亏。
路锦眠点头:“可以。”
明硬心中大石落地,步伐轻快地走在前面,引着路锦眠和余娘子往南面走。
穿过某条街道时,路锦眠似有所觉般回头向身后看了一眼。
一抹身影飞快地从路锦眠眼底溜过。
余娘子也跟随着路锦眠的目光转身,观察了身后一眼:“怎么了?”
路锦眠收回目光,微微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明硬:“没事。”
当日,明硬一共带着路锦眠看过四个铺子,路锦眠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如此甚好。明老板,下一次送鱼的时间可定下了?”
“再过两三日吧。”明硬预估了来福酒楼鲜鱼的需求量,给了个大概的日期。
“行。”路锦眠解决完这些事情,又把主意打到了莺儿身上。
她脸朝着莺儿说话,语气却是在问明硬:“明老板,你这四间铺子换我那么多鱼,我感觉我还是有些亏了。”
明硬赶忙答话:“愿闻其详。”
“这样吧,我看莺儿相貌和身材都不错,我这服装店还缺几个模特,不如就让莺儿也加入吧?”
“模特?”没等明硬开口,莺儿已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模特是什么呀?”
莺儿长到这么大还从未听说过“模特”这个词。
路锦眠无奈扶额。
一时不察,没想到又把现代词语都露出来了。
一旁的明硬和余娘子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等待路锦眠解释新词汇。
余娘子跟路锦眠接触时间长了,早已熟知她喜欢创造新词语的癖好,明硬虽然和路锦眠相识不久,但是明硬是一个很愿意尝试新事物的人。
路锦眠尽量使用了简单易懂的方式,解释给大家听:“我希望向客人直接展示出衣服穿在身上的效果,就可以请人把我的衣服穿在身上,在店里展示,这个穿衣服的人就叫模特。”
莺儿恍然大悟,咧开嘴角笑开了花:“你是说,我可以随时来你店里穿上漂亮的衣服吗?”
随后,莺儿又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收起了大半:“万一你的衣服不好看,我岂不是要穿着丑衣服给人看,不行不行!”
路锦眠随口哄她道:“怎么会,相信我,我肯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个小公主一样。”
路锦眠深知模特对于服装店的重要性。
她设计的衣服包含了许多现代元素,不一定符合古代人的审美,最害怕发生的情况就是推出新款式之后无人尝试,无人购买。
倘若能邀请一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们对服装进行现场展示,路人购买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路锦眠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不料面前的明硬和莺儿两人却霎时间脸色大变。
明硬当机立断推脱道:“不必了,莺儿贪玩,这等要紧的工作她恐怕难以胜任。”
路锦眠又去看莺儿神色,只见莺儿先前脸上的期待与兴奋已是荡然无存,面色甚至有些沮丧。
路锦眠以为莺儿心里还是想要当模特的,只因被明硬拒绝才会露出如此神情,本想再劝一劝他们,没想到明硬心意已决,当下便要与路锦眠告别,似乎不愿再多停留片刻:“路老板,我们回去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路锦眠愣愣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问余娘子:“我刚刚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吗?他们怎么这么急着走啊?”
余娘子也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挠了挠脑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