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如喜见沈夫人重重地摔倒在床,忙是上前扶起,却发现她身子烫得不行,便着急地唤,“夫人,您怎么了?来人,快唤大夫!”
...
“沈夫人受了风寒?”
“是,方才从临水回府的小厮告诉我的。”兰青微微鞠躬,为杜棠解释道,“沈夫人年纪大了,那临水环境艰苦,连个正经大夫都没有,她哪儿受得住呢?下人们劝她回府,她却不肯,说是为老将军守忌月是家门的规矩,她不会轻易下山。”
闻言,杜棠陷入了沉默之中,似是有心事一般。
那日沈夫人离开将军府后,杜棠又陆续听见了尹诀的传闻。据说苏锦绣被聂王爷用八抬大轿高调请回了京,而尹诀则是孤身前往了常青园,至今杳无音信。
就这样,杜棠独自留在空荡荡的将军府里。
起初,她还会有些消沉,不过,后来渐渐地也就习惯了。有兰青兰草在,她还尚且不用独自一人面对孤苦。
有府医的照料,杜棠的身子很快便痊愈了。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如今腹中胎儿已有九周,胎像也终于日渐稳定。
杜棠不再为将军织就香囊,而是一心一意为腹中孩儿绣着肚兜。
她曾问过尹诀,想为孩子取什么名。如今过去了许久,尹诀也大抵把这事给忘了。所以,杜棠决定自己择一个好字。
若是个男孩,便唤他仁海;若是个女孩,便唤她予晴吧。
在这世代,人人都希望能生养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母凭子贵。可杜棠却私心里希望腹中是个女孩。这一辈子她没能享到的好,她希望能带去给她的女儿。她的晴儿一定会像只自由的鸟儿,展翅高飞。而不用囿于外篱之下,见人脸色度日。
杜棠收回了纷乱的思绪,抬眸道:“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就出发吧。”
“夫人,您想去临水吗?”兰草很快反应过来。
杜棠点点头,兰草却不解地问,“夫人,您分明已经嫁进了将军府,如此重要的家族祭祀之事,沈夫人却以怀孕为由不让您同往……像是对待外人一般。可如今染了病,倒是想起夫人来了。但夫人自己也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又怎么能千里迢迢地跑去照顾他人呢?”
杜棠明白兰草是在为她鸣不平,便温和地摸了摸兰草的头。兰青自然更懂杜棠心中所想,“当初将军下令禁闭,是沈夫人暗中命人照看,帮夫人度过了艰难的时日。夫人一向心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愿意追随夫人同去。兰草,你呢?”
“那,我自然也是要去的!夫人在哪,我便在哪!”
简单收拾过后,一行人带上了三两行囊,便赶着夜色上路了。马车很快便抵达了临水,如喜去迎门时,沈夫人透过窗帐瞧见了风尘仆仆的杜棠。
她神色有些讶异,像是没想到杜棠会来一般。连忙艰难地从床榻之上坐起,“如喜,快为杜夫人沏茶。”
一杯热茶下肚,杜棠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山间的气温有些低,沈夫人不忍地为她添了一件披风,“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夫人,我明白您看中老将军的墓祭之事,今日不请自来,是听闻您着凉受了风寒,所以才走得心急,望您不要嫌弃。”杜棠从行囊之中掏出了一包药方,“这是我让府医备的一味补药,需要按照医嘱服用五个疗程,还有这些养品……”
得知杜棠此行是为了来照顾自己,还准备得如此周全,沈夫人不免有些动容:“你真是个傻的。万一传染给你了,那可如何是好?这路途遥远,你一定没少受罪吧。”
“我是您的儿媳,我理应照顾您。”杜棠的话语真诚而温情,“婆婆,这临水之地偏远寒苦,我担心您,也想为家公的墓祭出一份自己的力,所以,总要亲眼来见一见才安心。”
她一席话说完,一句朴实无华的“婆婆”与“家公”,另沈夫人顿时升起感慨万千。
在杜棠来之前,她卧病床榻、子女不在、无人问津,连伺候的丫鬟都只有如喜一个,当真是凄凄惨惨。
“这么多年了,我坚持为泓深守灵,即便这临水地偏困苦,即便我自己年迈体虚、还染上了寒病,我也从未有一刻想过放弃。旁人总劝我,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何不及时享乐,在雍容华贵的将军府安度余生,可他们不知,临水是我和泓深的第一个家。当初,诀儿便是在这里出生的。那时,泓深还不是大将军,他只不过是一介小卒。我们如今的荣华富贵,都是他用性命去战场厮杀博来的……”
沈夫人说到情深处,忍不住潸然泪下。杜棠见状,也心生感慨,跪地道,“夫人,我终于明白了您的苦心。若您愿意,请留我在您身侧,伺候您直到痊愈为止。”
沈夫人伸出手,欣慰地抚在了杜棠的脸颊之上。
人在患病时总会格外的感性。经此一夜,沈夫人终于能对杜棠敞开心扉。
沈夫人自己也明白,她平日里待杜棠这个儿媳算不上有多交心。她护得杜棠周全,也只是为了她腹中的尹家孙儿。就连当初闹出马车一事,她下意识也是向着苏锦绣的。从杜棠嫁进门的那天起,她便私以为,杜棠身世低微、手段不干不净,并不是个清白之女子。也正是因此,那日晌午尹诀当众责罚杜棠,她才没有出言阻止。
本以为,她这次染病,杜棠会避远着些,以免惹是生非。毕竟她才与尹诀闹了不和,此时还受着冷落,心中难免对他们母子有所积怨。她大可以留在将军府中,不必亲历亲为,反而还落得清闲。或是随便打发几个嬷嬷姑姑的过来照顾,也算是尽了儿媳的分内之事,不会让别人抓了话柄。
可杜棠却亲自来了。她拖着有孕的身子,甚至亲自为她熬了药,伺候她一口一口喝下。
果真是患难见真情。
沈夫人攥着杜棠的手,颤着说:“到底是我儿对不住你,你怀着身子,他却将你母子丢下,不闻不问,实在是不应该。我们都该对你多点关心。”
提及尹诀,杜棠似是想起了什么,眸子黯淡了一瞬。
“夫人,我并不图别的,只求我的孩子能够平安出世,一生顺遂。”
听闻她的愿望,沈夫人会心一笑,牵起她的手,诚恳地应了:“好,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