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您尊贵之身……”
“所以,我不是将所有外人都请走了吗。”
一句话,硬生生堵住了杜棠的嘴。她脸颊一红,这时才意识到,偌大的后厨竟只有她与将军二人。
说完,尹诀故作镇定,继续手上的动作,烹煮米粉,调制料汁。
“我本打算将老吟请来你的小厨房,日后便是你的专厨。只是,老吟说他年岁已高,恐不能胜任,只能将配方与制法交于我。所以,我才想到了自己来。”
杜棠这才发现,原来尹诀费尽心思找到老吟,只是为了她那日随口所提的一句凉拌米粉。
他尽力了解她的喜好,为她请来了京城的绣娘,又为她找到了故乡的老厨。其实,他大可不必做这些的。
杜棠鼻子一酸,垂下眼,吃吃地说:“将军,不如我唤来兰青兰草,跟随吟伯学习便好,您又何必躬亲而为。”
尹诀见杜棠不领情,反倒百般推辞,眉宇间终染上些许不悦,忽地停下动作,挑眉质问:“怎么,你是嫌弃我技术不精?”
“不,不,我怎敢……将军愿为我用心,我倍感幸喜。”
杜棠急得直摆手。
尹诀见状,表情才有所缓和。
“从前打仗时,军中条件艰苦,一支百人的骑兵,最后只剩下遍体鳞伤的十余人。为补充体力,我只能亲手割来树根草皮烹煮。但在外面,你是第一个尝过我手艺的人。”尹诀顿了顿,“不过,这不仅是为你……”
他的尾音百转千回,掩盖了神情的不自然,最后才清清嗓子道,“……更是为了我将来的孩子。”
杜棠一愣,失笑地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这才没有再继续推辞。
“将军,谢谢你的好意。”
接着,她也上前一步,终归闲不住地拿起食材,“那么,不如由我来帮你打下手吧,我也很想亲自学一学呢。”
见她情真意切,尹诀便没有拒绝。就这样,两人便挤在一方狭窄的灶台前忙碌了起来。
眼看着杜棠娴熟地揉面,衣袖上也不知何时沾上了粉尘。经过一番调烹,锅中冒出新鲜可口的食物清香。
尹诀的眉眼也逐渐变得柔和了。
“旁人做的,总是少了些心思在里面。大概只有自己亲手一试,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真味。”
说着,尹诀用指尖沾染了碗中料汁,轻抿一口,酸咸的口感令人眼前一亮,“这种烹调方式的确少见。你的家乡一定是个很独特的地方。若有机会,真想亲自见一见。”
杜棠听得有些恍了神。她情不自禁地在脑中想象了一下尹诀陪她回娘家的模样……
似乎,想象不太出来。
杜棠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回过故乡,更未曾见过亲生父母亲一面。有时午夜梦回,她也会为思念所困,泪水浸透枕巾。因为她猛地惊觉,她已经开始有些忘记双亲的长相了。
父母亲会忘了她吗?
当初父亲亲自将她舍弃在杜府门口,从此便是恩断义绝。
看方才尹诀对此的反应,他似乎并不满意杜棠还想着生母生父。想到这里,杜棠的眸中不禁多了几分忧思。
可尹诀不知道的是,她此生之憾,便是没能再见双亲一面……
“好了,”尹诀就在这时将一碗方出锅的凉拌米粉端在了杜棠的眼前,“快尝尝吧。”
杜棠的思绪被打断,只有木然地接过了米粉。
结果,吃着吃着,眼眶就红了。
直到泪珠坠进了汤水之中,将油炸的花生米也染湿。尹诀牵起嘴角,柔和地笑了笑,“你啊你,好好地,怎么哭了?”
杜棠擦了擦泪光,手捧着那一方小小的瓷碗,温热的温度传至掌心,好暖。
“只是,太久没有尝过这样的味道了。”
让她不禁又想起了她的娘亲。
这么多年了,不知娘亲过得好不好。如果她也曾想起过自己,那就好了。
“将军,谢谢你做的一切。”杜棠捧着空碗,泪眼喃喃着,“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一辈子也不会忘怀。”
尹诀见她如此知足,不禁牵动嘴角,伸出手,温和地抚过杜棠的耳鬓,为她将碎发束至耳后。
“你喜欢便好。”
杜棠刚要点头,可下一秒,脑海中忽地掠过一句话。
“如今你将叔伯亲制的水□□——也是他在这世上留给阿诀的最后一样至宝打碎了,便是往阿诀伤口上撒的又一道盐!”
杜棠心一惊,双眼赫然睁大,手中的碗筷险些都摔碎在地。
尹诀眼疾手快地拿过碗具放置一旁,蹙眉:“怎么了?”
“我……”
杜棠错愕地抬起头,恰好对上尹诀的眼,他仍被蒙在鼓里,对已然发生的事毫不知情。
“没什么,”杜棠最后也只是匆匆地收回了手,“……只是,手滑了而已。”
...
“所以,你便原谅了他?”
眼前,薛学义戏谑地挑着半边的柳眉,数日不见,他仍是那副纨绔不羁的模样。两人才不过第三次见面,他却对待杜棠愈发地随意大方,像是已然将她看作了老友一般。
杜棠被他盯得一阵难为情,只好移开目光,潦草解释:“马车的事,原是我对不住王妃……又何来原谅一说。”
薛学义勾起唇角,一个看透不说破的坏笑:“这话骗骗旁人也就算了,可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
杜棠感到有些失措。比起薛学义的灵通消息,更让人羞赧的是他仿佛能揣测人心一般,每次看事见人都眼光毒辣,一针见血。
“你啊,”薛学义从杜棠手中接过布裳,“也太容易满足了。”
他嘴上不饶人,手上却是耐心地为杜棠包好了布匹,“好了,只要这些?你也算个常客了,本掌柜便赏你个折扣好了。”
杜棠思来想去,又鼓足勇气道:“除去这些布料,我还想买一些木材。”
“木材?”薛学义眨眨眼,“你是指哪种?”
杜棠极少接触木工之事,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