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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父母(2 / 2)

到可以送阿望去学一门手艺,他做饭很有天赋,比自己强10倍,她想起了父亲之前的同事郑叔,郑叔在父亲的葬礼上留下了联系方式。他经营着一家餐馆,自己就是主厨,夏昭想送李望去后厨当学徒。

联系上郑叔后,郑叔很乐意帮忙,跟她说她明天就可以带李望过去看看。

夏昭决定先问问李望的意愿,没想到李望已经给自己找了个事情做。

夏昭介绍了基本情况,李望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他知道姐姐一定已经替他想了很多,他信任她。

而这天晚上,李望睡得并不踏实。

“昭昭姐!昭昭!夏昭!你在哪里?”

他在黑暗狭窄的通道里奔跑着寻找夏昭,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她的名字。跑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已经丧失时间的概念,终于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唤他。

转身推开一扇房门,一只柔软的手如滕蔓如丝线缠绕住他的,茉莉味的清香氤氲,另一只手在他的身体上缠绵轻抚,他无力也不想抗拒,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

摇曳的灯光如月光般清冷,洒在人身上,柔白的胴体被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他痴痴跟着来人的指引,双双纵身跃入一片冰凉的海,在浪涛中沉浮飘摇,身体不再属于自己。

一个巨大的浪潮袭来,他被拍上了海岸,身上还残留着海的冰凉咸湿。

睁开眼,破晓将至,身下微凉,少年红着脸逃进了厕所。

九月。李望辞去工地的工作,正式拜师郑叔,开始了在郑氏餐馆当学徒的生涯。夏昭依然坚持着白天饮品店打工晚上家教的工作节奏。因为上次的经历,李望每天晚上都改到地铁口接人,这段一起走回家不到1公里步程,写满了独属于两个人的温馨与快乐。

生活单调却充实,一切眼看着都步入正轨。

转眼来到深秋十一月,天气沉郁萧瑟。

劳累剥夺了人伤心的能力,夏昭已经好久没有做噩梦。只是每年临到这个日子就会心神不安。

夏昭的母亲就死在两年前的深秋。

这一天是夏昭母亲的忌日,夏昭没有去上班,李望也提前跟郑叔请了假。母亲去世时父亲买了夫妻合葬的墓地,没想到没过多久父亲也意外逝世。

夏昭想带着李望去见见父母,告诉他们,她有好好活着,并不是独自一人无依无靠。

秋雨凄冷,黑云压阵。李望默默站在夏昭身后不远处,淅沥的风雨声吞没刻意压低音量的絮语,少女的背影显得格外寂寥。

夏昭站在墓碑前,和父母说了好多好多话:

自己在最迷茫的时候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男孩,因为这个男孩才从混沌麻木中醒过来。她没有亲人了,她想把他当做亲人。就当替弟弟积德,希望夏安在外面也能遇到好心人。

他们欠的钱她会还,弟弟也会坚持找下去。很抱歉放弃了他们最在意的高考,当时父亲那种情况,自己作为唯一的亲属,根本不可能心安理得进考场。

她其实还想问,问母亲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走进那栋废弃的大楼,又为什么会从天台纵身跃下,就不要自己和父亲了吗?

想问父亲出事前为什么会出现在富人区,母亲出事后,为什么不回家了?可惜这些问题永远都不会再有答案。活着的人永远搞不懂死去人的想法。

家里的事情他们从来都瞒着她,让她安心学习,考上好大学找个铁饭碗工作。她就像废墟里强行养育的一朵温室花朵,脆弱而无用。

扫完墓,两人并排坐在空荡荡的公交车上,一路沉默。

夏昭依然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思,但李望知道她这几天都睡不踏实,半夜翻来覆去还会说梦话惊醒,只是在他面前表现得一如往常。李望想安慰,却因为嘴笨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更细心体贴地陪着她。

“人为什么会抛下在世的亲人不顾,选择自杀呢?”

窗外斑斓的霓虹灯光,一团模糊,就像人心一样看不清。夏昭靠在玻璃上,死死盯着,突然没来由地呢喃了一句。

李望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夏昭自顾自说下去。

“是因为不够爱吗,对近在咫尺的人不够爱,更爱离开的人。所以明明身边有一直等她回家的亲人,有爱她的人,也不足以支撑她活下去。”

“不是的!”李望突然抓住夏昭的一只手,情绪有些激动,但仍然舍不得用力。

“不是的。”压抑住喉咙里的颤音,李望又重复了一遍,怯怯地放开了手。

夏昭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这时才注意到李望的异样。对了,李望的母亲也离世了,今天的情景一定也会唤起他不好的回忆。

不知怎么的,她的眼前又浮现了那个雨天,浑身湿漉漉的悲伤小狗。他从来不和任何人讲述的过去,应该也是充满了悲恸和痛苦。

夏昭反抓住李望的手,用力握了握,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双眼放空看着前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的母亲是跳楼自杀的。

那段时间她找弟弟入了魔,每天早出晚归。好像打听到了特别不好的消息,整个人非常焦虑。我和父亲都发现了母亲的异常——异常痛苦,也异常疯狂。但是都没有办法阻止她。

突然有一天清晨,家里就接到警方电话,说在废弃的蓝天大厦楼下发现了母亲的尸体。前一天深夜坠楼,无挣扎痕迹,无其他伤痕,根据身边人供述的精神状态,警方判定死因为自杀。

我们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她选择抛下所有人,抛下我和父亲,毅然决然走向死亡。”

说到这里,夏昭停顿了下,想要强行压抑住来到唇边的话,终究理智没有战胜情感,丧失功能的泪腺一瞬间找回主场,泪如雨下。

“难道...难道弟弟是她的孩子,我就不是吗?她还没有看到我考上大学,没有看到我按照她畅想的路线成家立业,怎么就能抛下我和父亲,一个人先走了呢?”

夏昭近乎哀嚎地吐露心声,血淋淋地抛开自己的内心,展示给李望看。

“她不是抛下你,她只是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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