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吃喝结束,在守帐士兵的带领下钻进了一顶大帐篷,里面大约坐着二三十来个人,干草铺地,上面平铺着厚厚的毛毯,毯子多是半新不旧的,个别看上去年代久远,三两个腿受伤的年轻人躺在矮榻上唠着嗑。
铺位一列八个,一列望去俩铺间隔一尺多,四列摆放,每列相隔两尺宽。两侧帐门处宽敞些许,一边架一个火盆,最右边置了张长桌并架子上面放了些杂物。往里走,最里面垂了面帘子下角露出两个木柜的细腿,左手边摆了截小腿粗的竹筒,里面养着几支荷花和木槿。
小六掀帘进去望了望,空间不大,当中放着张宽几,旁边是俩个四方矮凳,后面一张靠椅,左手边方才的细腿是个简易的药材柜,和一个搭着换洗药布的小架子,右手边是隔开的观诊室,空间不大里面放了张靠椅,椅背上搭着张叠着的厚毯子,想是平时查看□□的,可见虽是伤病倒很是照顾个人尊严。
医师此刻不在,小六把帘子耷拉起来,先是瞧了个躺卧在榻的断了腿的士兵,旁边一个士兵拉了拉他的衣服小声询问,“不知小医师你是否有些止疼的药物,一时疼得厉害”,小六回身赞到,“不错呀眼睛满灵光的,不过你腿伤是有点严重”“打折骨头带着筋,最近这几天还是少动点为好,待会我给你换点有助于恢复的药膏,这两天先别擦洗,至于止疼药我去帮你拿点来。”那士兵开口道谢,听声音还算年轻。
小六取了止疼拿到炉子上煎着,嘱咐旁边坐着一个人盯着点炉子,走到大家伙面前作了几个揖,“各位打扰一下,我是新来的医师,若是大家有哪里不舒服的可以帮大家看看”,当中几个人先是一愣,想起大上午是有人来招呼过,“时临秋季,为了让大家利用秋季好好调养,安排了个医师过来帮忙看诊”。立马有两人跑去坐着排队,小六看完头两位,一位右胸带着剑伤的扎的有很深,另一位是个手臂挂脖的,问明情况另外增减了药物后,小六起身去送药。
猛不丁听见“赤宸”的名字从角落传来,送了药走了过去,是个老头在劝一位右手受伤的中年士兵,“你呀,到底还是有命在,就算念及同袍也该好好活着,你看我这腿都没了的老头不也能做些个什么,你坚强活着激励着大家就不算拖累”,那老头头发灰白,长得有些九黎人的模样。至于那直愣愣躺在铺上听着劝的人,眼中无光多是血丝,面堂发黑,像是没怎么睡觉。小六摸了摸兜,掏出颗药丸上前,先是把了个平安脉,然后劝着他把药服下,没多久人就睡着了。
小六拍了拍老头示意出去,宽慰老头,“我瞧着他虽伤病在身但是症结在心,已让他服了舒心解郁安定心神的药物,只是看他神色不快,不妨说些经历开导开导他。”小六瞧着老头的样子,“我瞧着老先生你很是高寿,过去定是个大有经历的。人困在心里,也会在比较中获取安慰,一旦想开,便会明白人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老头摸了把胡子点点头,“多谢,若有机会愿设宴款待小郎君。”说完不待回应便走远,小六略感失望,可惜没套出点信息,拍了拍脑袋进了帐子继续忙活。
桑甜儿和串子干看着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把十七抬上马车,两位壮士跟着上了车,另俩个坐在外面驾车离去,串子傻看着马蹄后扬起的尘土犹在回味,“甜儿,你别说这车虽外面看着简朴,我长这么大还是头次坐这么好的马车”。
桑甜儿拉了拉串子的衣袖,“别看了进去吧,咱们去看看老木”,进了屋串子回过神“甜儿,你说这十七如今真是大不一样了,抬上马车都不用咱们帮忙,想当初...”,桑甜儿截住话头,“串子,就算他曾经是十七,今后毕竟是尊贵的涂山公子,不管此前如何恐怕都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议论的,虽然他念着六哥的好,但咱们还是礼数周全些好”。串子听了答应下来,牵住甜儿的手,窝在心口,“甜儿,麻子哥不在,有你真好”。
两个人走到后院看着老木正给草药浇水,甜儿捏了捏串子的手,串子跑到老木跟前“老木,我来浇水吧”,老木扬了扬下巴示意,“行了不用你浇,就剩两块药圃了,你去帮我打桶水来”,待串子走了,老木冲着甜儿点了点头,“你是个明白孩子,等串子回来了,你们俩包点润喉的草药给屠户高送去,再给春桃带两捆陈年的艾叶,叫麻子和春桃晚上回来吃顿饭”。
甜儿听了老木的话眼里含着泪,六哥教给了她生活的底气,因为娼妓的过去,春桃多少有些在意,可老木给了她亲近的名目,“多谢木爹”,说完退了出去。?
玱玹同蓐收走在长廊下,面上略带困惑,“师兄你说,虽然这个小医师有点意思,也救了我两次,可师父为什么要我大老远地将他带回来”。蓐收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师弟,你可听过五王之乱”,“略知一二”,“传说中容王尚有一子遗落大荒,他生前有一宠妃,人美力弱擅长下毒。”,“师兄,那如你所说,这事怕是要万分慎重。”玱玹敛目,“此事不容小觑,你借我些人手,我即刻出发。”
晚间凉风习习,药圃地的草药叶子也被吹得阵阵吟唱,好像也生出股喜意,老木在院子里张罗着,四方桌居中,正中放着盏燃着的红烛,条凳都是不久前翻新的,麻子那屁股坐上去也很是足够,围在四方桌周围。
老木招呼着抱娃的春桃,“春桃你过来坐下歇会”,说着作副鬼脸,“小文子,爷爷抱抱”,春桃一边把孩子递给老木,一边嘴里柔声哄着孩子“小文子,这是爷爷,爷爷想你了,咱们给爷爷抱抱!”,看着老木接过孩子喜滋滋地抱在怀里一边拍背一边颠着娃,春桃看着正在挂灯笼的麻子笑了笑。
“还记得我和小六刚把麻子抱回来那会,这小子裹在布里瘦得跟杆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天不足,头一两个月常常哭闹,每次都是我这么着给哄好地,后来多亏了小六会些方子给调养了一阵就乖多了,这么多年他跟串子两个也算是相互扶持,如今他看着也有个顶梁柱的样子了,是不是宝宝”,老木冲着孩子贴了贴头。春桃站在一旁拍了拍老木的背,“木爹,我和麻子都念着大家的好呢,这小子最近沉了不少,再过两个月我怕也抱不动他了,你小心手疼”,春桃听麻子提起过,老木右手有旧疾,六哥从不让老木干重活计,家里每天也只生两次火。
桑甜儿端来两盘菜上桌,“甜儿,我帮你吧”,“不用不用,嫂子你平日照顾孩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