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斗心醒来的时候,窗户外还亮着。她在被窝里伸出手臂把闹钟拿来一看,下午五点多。看了眼时间觉得还很早,便决定先买菜后上班。
等她随意洗漱好后,穿上日常的便服去到菜市场时,如往常一样寻找卖红薯阿姨的摊档,只是怎么找人也不在,于是走去她平常摆摊的位置,再次左右张望了下,自言自语道:“奇怪,为什么这几天都见不到她人。”
她只好又走到隔壁家,红薯阿姨和这个大婶经常挨一块卖菜。
全斗心蹲下来挑选新鲜的瓜菜,若无其事地朝这个摊档的阿姨问道:“大婶,最近怎么都没见到那个卖红薯的阿姨啊?”
大婶坐在小板凳上在一边削甘蔗,听到这句话抬眼,眸中流露点点同情,啧啧一句:“真是可怜,听说她家儿子失踪了一直在找他呢,所以好几天都没有来卖菜了。听说,是被脖子上纹了身的家伙绑了。”在说后半句的时候,她放下甘蔗凑过来小声道,还左右一瞥,好像在警惕有谁偷听自己说话。
全斗心听到脖子上的纹身,思绪被拉扯到上次的幼儿园绑架案。
她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了口气,埋头迅速挑了两条红萝卜,点了几只着水盆里放着的螃蟹:“这个也帮我秤一下吧,谢谢了。”
回家放好菜,她就紧赶慢赶地打车去夜总会。
刚进门,吧台后面的侍员看到全斗心,立刻拿起登记册走来说:“今天325号和468房点了你名字,对了,之前黄老板也花了可不少,这次再来你抓住机会,把气氛烘上去再哄他们多点几支贵的,这样你也有提成了。”
全斗心习惯性地平淡应了一声,便走进后台做准备。
走廊里依旧是有节奏的重低音在疯狂压迫耳膜,化妆间里烟雾缭绕,人却不多,估计在招待包厢的客人了。全斗心放好包包,脱下风衣换上黑色的亮片小外套,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便离开,径直走到325包厢前,瞬间眉眼盛满笑意一把推开门,甜甜娇声道:“黄老板,好久不见啦!”
小外套可不是无用功,一上来就把底牌摊开那是不懂事的新人才会干的事。
既然是老手,就得学会在如何牺牲最少的情况下得到最大的利益。
上来端着有度是正常的,无非是先摸摸小手聊上几句话,然后扭着腰跳支舞,动作不要太大,斜着衣襟露出一点白是最佳。
等气氛恰到好处时开几支普通的酒再喝起来,随着酒精上头,她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扯着嗓子说:“黄老板,我去给你拿几支酒来吧,带金标的行不行?”
此时的黄老板敞开西装,他没有仪态地躺在沙发上,酒精上头红着脸看着自己的几个兄弟在唱歌跳舞。他手掌一挥,嘿嘿笑道:“来!”
店里的酒都是划了金银铜的标,也替指价格的范围。
如果客人没有直接说要哪个牌子的,全斗心心里跟明镜似的估量好他们的荷包,再在范围自行挑选合适的酒送进来。
听黄老板这么一应,她便知今晚的提成稳了。
全斗心站起身来拢好衣服,笑道:“那我先去帮您拿酒了!”
出了门,她先到化妆间喘口气补个口红。
全斗心斜睨一眼坐在旁边的彩英,随口道:“你怎么还在这?”
彩英在无聊翻看杂志,嘴里咬了一颗糖:“晚点山原帮定了几张台,我直接在这边先等着了。”
又是山原帮。
说起来这边的辖区关系比较微妙,老牌的山原帮以臂膀脖喉为纹身的位置为标志,近些年已经做大做强,把这一带的小虾小鱼消化地差不多了。也正因为山原帮在这里,近些年大小帮派间相处相对融合,少有闹事。
而这也是全斗心不能理解为什么山原帮一改沉稳的老大哥作风,在严格帮规的社内氛围下,竟然有人会出车绑架那个孩子,还有……红薯大婶的儿子?
全斗心实在摸不清这些动向背后的意思,心情莫名沉重走到卫生间。她在外面的洗手池上,看到台面放着一瓶还剩大半的啤酒,估计是有客人刚进了洗手间为方便放那的。
她打开水龙头,手搭在水流下,听着簌簌的水声,感受着些许凉意带来的舒适。
“为啥都是我们出面帮那帮孙子处理事情啊?”
男厕所里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接着是马桶被暴躁地踹了一下的声响。
好像没有别人,只是那个人在宣泄情绪,很快男人就出了厕所出来洗手。
全斗心抬眸,在镜子前看到朝洗手池走来那个人,能从正面脖子有蔓延向前的蛇纹标记,人也很熟悉,是常来店里的客人,山原帮的陈哥。
她关掉水龙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上来了,过了几秒钟,看着跟自己一同站在镜子前的男人。莽撞地就朝陈哥笑笑,声音柔和:“哥,我那天好像在幼儿园有看到你……”
陈哥看到全斗心原本只是示意地抬了下颌,听到了这句话,他咧嘴无声笑笑。
动作轻缓地关掉了水龙头,他侧着脸向她问道,略有笑意:“你看到我了?”
全斗心看着这一幕,感觉到对方的压迫,立刻慌张地道歉:“我没有,只是说好像看到了,不是,我没有看到……”
陈哥这几天忙着帮人背锅,这下是有人直指往自己枪口上撞,他控制不住戾气,操起台面的啤酒就朝她头上砸去:“是不是平常玩多了你觉得我脾气太好?嗯?”
全斗心没能躲过,脚一软摔在地上。
她的额角被酒瓶砸伤,可全斗心感受不到血在流出,只有啤酒被冰冻后的凉意,顺着额头滑下来,然后替代了眼泪,滑过脸庞。
不能哭,流眼泪没有好处。
她知道很多客人会没有缘由地就发脾气,习惯了,也知道该怎么处理。
来不及懊悔自己的莽撞,全斗心低着头,掐着手指尖强忍情绪,用疼痛转移自己想要流泪的注意力,顺从地一遍遍道歉,“对不起陈哥,是我多嘴了,真的抱歉。”
彩英刚好走出化妆间去厕所洗个脸准备一下,就看到全斗心被一个男人抓着头发,心咯噔一下快步走过去。她陪着笑,搭上男人的手,实际不着痕迹地拉开他们的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