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李铭绅所料,安秀珠当下无法做出判断,在沉默了很久后,还是说想再思考一下再做打算。
几人点头答应。老是在安秀珠家呆着也不好,便以三日为限,下午四点准时在公馆餐厅集合,约定好后三人各自离开。
离开了安秀珠的家后,裴姿和李铭绅并肩走在路上,感受微风拂动,裴姿忽然开口问道:“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那张结婚证是怎么来的呢。”
李铭绅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正过头来,看着面前地上两个拉长的影子肩并肩一同前行。他勾起唇角笑道:“做了点手脚的证件罢了。”
做假/证还说得这么委婉,裴姿拧起眉头,面色不免担心道:“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万一他真的查出来什么呢?”
“不会的。”,李铭绅垂眸看影子,不动声色地挨近了一些,这样地上的影子就看起来像是在牵手了。
他接着道:“刚好身份证也有了,我们直接去领一个大韩民国的结婚证做实一下就好了。”
裴姿:“……”,经此一事之后,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李铭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补充解释:“给到他们的查证分辨真伪的时间并不多,即便他们真的有美国那边的人提供协助,也不敢直接上来就拆穿这个谎言。一个是因为西岭还能算我们的一点底气,另外一个是你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这也是让这单案子保持明面上完美收盘的最佳时机。”
他说的是“我们”,裴姿嘴角的弧度只有一瞬,很快就压下。
拆穿是一回事,那他又是怎么跟做证件的这些人搭上线的?裴姿没忍住侧眸看了一眼李铭绅,发觉他身上有太多自己并不了解的事情。
从地上的影子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李铭绅忍住了回头的冲动,敛眸带着笑,静悄悄地把这一幕烙印在自己的记忆里。
他唇角轻勾起,少年身上的阴郁气不见减少,只是眼底的柔情更清晰了,好像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我老师的丈夫在大韩这边有地下资源,你消失得突然了……快到金律师那边没法走正常的渠道,从安企部手下把你带走,我只能另辟蹊径用别的办法。”
每次一想到失踪的这件事,他心底就免不了升起戾气。
若说在回国之前的生活里,他一向只专心在研究上面,对金钱和权势等身外之物是不屑的。但经历过这一事,李铭绅已经彻底扭转了自己的想法。
感谢他的父亲给自己留下的股份在大韩还能勉强一用,至于地下的资源……李铭绅不想总是作为“自家老婆的学生”这种身份与吉尔伯特相接触。或许他可以利用自己身处大韩民国的主场优势,向吉尔伯特证明自己的是有可利用的价值的,尽可能把两人拉到平等交流的水平线上。
而且之前裴姿在跟二叔见面那次,她所提及的大韩民国的经济形势状态,也确实给了他一些想法。
没有人会嫌弃自己拥有更多的财富,同理在看到自己的财产平白少了一部分也不会坐之不理。
近日的战事风声和变动,对于短期的股市、货币和信贷必定会产生比较大的影响。吉尔伯特人在美国,对于东亚这边的市场渗透还算比较浅。自己替他赚钱,而吉尔伯特因此借自己可用的权势,何尝不是一种交易。
李铭绅走在路上,对自己要操盘的事又浅浅打了个底。
裴姿又抬眸确认了一眼他的表情,看他还算镇静,略略放下心。
只要确认这件事不会对他产生伤害,这就行。
***
“老大,我们埋在机场那边的自己人有消息了,说西岭建材的人买了去美国的机票。”
姜京暮摩挲着下巴,一脸果然如此,问到:“是那对小情侣要跑路了?”
对面那头的声音一滞,下一秒才接着道:“这倒不是……说是给西岭的股东买的,两位姓李的先生,倒是没有那位裴小姐。”
看那日李铭绅大张旗鼓的做派,姜京暮即使相信“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真实处境,也不信这话会这么快应验在他的身上。
姜京暮眸中的深沉又多了几分,琢磨深思半响也实在无法从他身上再想到别的东西,刚把缠成一坨毛线的思绪丢掉,换了个人开始重新找线索,顿时想起来了还有个人物。
小弟半天等不到老大的回复,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那老大,李铭绅那边我们还盯着吗?”
姜京暮背后一躺,懒样倒在办公椅上,手上还勾着长长的电话线:“人手不够的话就先换个人盯,我倒是对那个山原帮还挺感兴趣的,人抓到了吗?”
如果说幼儿园出事的那天,是裴姿正式暴露的日子,那么山原帮也是在同一时刻露馅的。
小弟隔着电话线也点点头,有些迟疑道:“抓是抓了,可是很快就被放了。”
姜京暮眸中一沉,这是他没想到的。谁敢在安企部的眼皮下动手脚,他的声音骤然变冷:“谁放的?”
小弟支支吾吾了半天,片刻后才吐出了一个名字,把姜京暮气笑了。
好哇,感情抓了这么久的叛徒,就是自己的身边的人。
他蓦然的冷笑,食指在办公桌上无意识地点着:“行。”,接着视线放到了远处,见警察局厅内的人或是在聊着案件,又或者计划去哪里蹲点和维持秩序,或是抱着文件一沓沓翻着,一圈一圈笔画紧凑地书写在纸上,看起来是都有事干,忙得很。
“放你半天假。”,姜京暮收回视线。
小弟浑身一凉,他可没感觉是一件好事:“啊?那我去哪啊老大?”
“去K歌。”
小弟没懂,接着听姜京暮在电话那头不咸不淡的语气,阴森气都快隔空溢出来了:“他们喜欢去哪个舞厅来着?”
……感情还是要加班嘛!说得好听,小弟嘴角泛着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