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去英德?”
窗户开着,雨下着。
“嗯。”
风把窗帘扯得七零八落,但没有人去关窗。
“那你想去哪?”
花泽夫人撑头懒卧于窗前的躺椅上,神情恹恹的。
真唯站在她面前,低着头,倔强又偏执地数着雨丝:“随便。”
雨丝很轻很细,像一道道凉凉的微光,飞速划破空间。它们整整齐齐地落在地板上,汇成一张又一张莹润的小镜子,映出一张又一张真唯的脸。
“樱兰?冰帝?......”
窗外的骤雨无情地摧毁目所能及的一切,窗内的残雨乖巧地避开花泽夫人。她懒洋洋地四处打量,不曾给真唯一个眼神。
“......”
真唯不回答。
雨丝降落在她的白发上,使白发像冰雪一样闪动微光;雨丝倒映在她的黑眸里,使黑眸像暗夜一样深邃静谧。
真唯伸手抹了抹额上的雨水,她不想回答。
于是花泽夫人做了决定:“那就冰帝吧。”
她轻飘飘地说着,然后像挥开什么东西一样,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于是真唯点点头,转身离开。
——
真唯感到很平静,近乎冷漠的平静。平静到,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在世界之外,冷漠地打量着一切,灵魂蜷缩在肉|体的壳子里,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在意。
冰帝。
著名的私立中学。
偏差值高,师资、校舍、教学设备顶尖,社团实力强大。
按理说,它是很好的选择。
按理说。
开学第一天,真唯穿好校服,准备下楼吃早饭。
她的白发已经染成了普通的黑色,简单地披在肩头。她不喜欢与众不同,也不喜欢引人注目,不起眼地消失在角落里是她唯一期望的事。
量身定做的校服莫名大了一点,裙摆下苍白细瘦的小腿弱不经风。她扯了扯裙腰,最近又瘦了一些。
沿着楼梯往下,真唯听见了让她厌恶到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是哥哥花泽类和他的死党。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进餐厅。
餐厅里,花泽类和死党正在说笑。
“hello!小真唯!”一个留着半长不短浪子发型的花花公子,捏着令人作呕的腔调冲真唯喊道,他叫美作玲,日本最大□□的继承人。
真唯不理他,没给他一拳已经是她最大的克制。快速走到餐桌旁,她只想拿一块面包然后走人。
但美作玲并不罢休。
他不识好歹地挡住真唯伸向面包的手,勾起唇角轻佻地挑衅:“唉~类,你看你妹妹好冷淡,根本不理我~”
于是真唯看向花泽类,所有人都看向花泽类。
花泽类正在不急不慢地切着煎蛋,听到美作玲的话,也只是悠哉地放下刀叉。
“吃饭吧,等会迟到了。”
他优雅地拿起餐巾沾了沾嘴角,淡淡地出声劝解,眼神却看向真唯,好像现在是真唯在不懂事一样。
这让真唯突然愤怒。
熟悉的窒息感让她无法动弹,努力遏制胸腔的起伏,真唯僵在原地,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花泽类起身,试图拉真唯坐下,但真唯感觉被他碰到的手臂不适到像有一万根针在扎,她控制不住地狠狠甩开他的手。
不舒服地摩擦自己的手臂,真唯低着头,觉得自己不适到要干呕。
尴尬。
沉默。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僵持着,直到一个傻兮兮的大嗓门响起“哈,类你居然担心迟到?旷课睡觉一睡一天的是谁啊?”
真唯没有抬头,她克制地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看过去,是坐在花泽类身边的黑卷毛,财阀道明寺家的继承人——道明寺司。
当然,他没有替真唯解围的善良,他只是单纯的没眼色,反应慢,好不容易嚼完嘴里的东西,想接话调侃花泽类而已。
西门总二郎跟着打圆场:“类是想给妹妹做个好榜样吧。”
茶道世家的他要比其他人圆滑,但真唯已经不想再跟他们纠缠。
她冷漠地绕过面前的花泽类,直直地往外走。
“不吃饭了吗?小真唯?”美作玲得意洋洋又贱兮兮地追问。
无视他的话,真唯自顾自地走到管家面前:“走。”
花泽夫人要求她上学一定要管家接送。
“大小姐,不吃点东西吗?”管家看了看那边,又看了看真唯,有些为难地说。
“走。”
真唯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
坐在车子后排,真唯茫然地盯着窗外。
她想提前下车,因为管家接送太张扬了,可能会引起关注,她讨厌这样,但管家拒绝了。
手指不自觉地捋着书包背带。
情绪在发酵。
她很想像往常那样,把这些讨厌的糟糕的情绪统统埋在深处,别碰别看别想,这样就可以假装它们不存在。
可她做不到,怎么也做不到。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涌上来无数的想法和念头,但理智无法从中清晰地辨明任何一个。
真唯就那样在想法的风暴中迷失,直到车子停下,司机打开车门,那个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男生,和伴着樱花的春风一起,不讲道理地呼啸而来,闯进真唯的心中。
迹部景吾站在冰帝的校门口,他在等真唯。
开学前,父亲告诉他,花泽家的小女儿要来冰帝读高中,花泽夫人前来拜访,希望他在学校多照顾一下真唯。同时,正在开拓日本国内市场的迹部集团,也需要和政界名门花泽家打好关系。
在很早之前,迹部见过真唯,那时候他们还很小,真唯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不出声。
迹部还记得母亲抱着自己,怜悯地说花泽家的小女儿真可怜,因为哥哥有自闭症,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