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户大喇喇地插进来介绍道:“哦,曹二爷,容我替您引见一下,这位是盛指挥使的夫人——” 曹阡:!? 盛应弦:!!! 谢琇:“……” 啊,赵彰真是个妙人。他一句话就把这位曹家二爷吓得五官变形了。 曹阡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勉强道:“这……倒是我等孤陋寡闻了,竟不知盛指挥使已然成亲……京中叔父也未曾提过,这倒是我们失礼了……见谅,见谅!” 说着,还又抬手向盛应弦作了一揖。 盛应弦:“……” 他知道这些官宦之家都有一本人情账,谁家和谁家是远亲,谁家与谁家是联宗,谁家又与谁家结了姻亲……不但年节时走礼方便,就是平时也能拿出来评估各方势力此消彼长的状况。 所以曹阡话里的潜台词是说,他堂堂一个云川卫指挥使,皇上面前的红人,怎么成亲都没有露出一点风声,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盛应弦木着脸,心想,确实是有哪里不对。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成亲!赵彰这个脑筋过分活络的家伙就已经一口一个“夫人”地喊上了!还理直气壮的! 谢琇则并不在意曹阡话语里的这点小钩子。 曹阡就是在拖延时间。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后招。但她可跟曹阡在这里耗不起,一旦曹随在府内听说了云川卫围府,若是狗急跳墙可怎么办? 她一扬头,索性将无礼悍妇的形象贯彻到底,大声道:“既是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让我进府去拜访一下十七娘!” 曹阡:“这……” 帖子也没事先递,口信也没事先递,就直接率领着自己的夫君和夫君手下的一大批狗腿子打到门上来,非要进门不可……要正儿八经地作闺中好友往来的话,这岂是讲理的正途?! 盛指挥使何等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京中多少高门世家的太太夫人小姐们都盯住了他的婚事……结果最后他就选了这么一个粗鲁无礼的悍妇?! 即使这小娘子的确身段窈窕、容姿甚美,但他们这等人家,理应懂得娶妻娶德的道理,岂是先看样貌而不讲德行的?! 他深吸一口气,刚想再说几句话来推脱,眼神无意中一抬,却看到在盛应弦身后的长街上,气喘吁吁地跑来一人。 那人亦是一身极低调的布袍,但在跑动间,双手中却还牢牢捧着一柄剑。 曹阡还来不及想清楚,那人已跑到了曹府门口,喘着气往地上单膝一跪,双手举高,将那柄剑捧到了盛应弦面前。 “盛大人!请恕属下来迟!”那人喊道。 盛应弦从曹阡面前回过身去,目光在那柄剑的剑鞘上掠过,尔后,他毫不犹豫地单手握起了那柄剑,转身一抬手,将那柄剑擎起。 “曹阡!”他沉声喝道,“你且看这是何物!” 曹阡猛然一愣,不由自主地跟着盛应弦的话尾,去看那柄剑。 那柄剑的剑鞘乌沉沉的,但在剑鞘之上,镶着金质的繁复饰物,做工极为精细、栩栩如生,从鞘口一路盘旋蜿蜒向下,竟是蛟龙吐珠的图案。 当然,蛟并不是龙,可也差不了几分了;等闲之人,怎敢使用这种图案作为剑鞘的装饰? 曹阡心中猛地一沉,一句话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不禁喃喃道:“……乌金鞘,红罗袍,贯正气,循大道——” 这是一首京中流传的童谣。据说,童谣的主角,就是面前这位盛指挥使。 “红罗袍”自然说的就是指挥使的那一袭绯色官袍,而“乌金鞘”指的就是盛应弦手中的这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