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中京城北门外的那一片郊野的情景。 天空中飘下纷纷扬扬的大雪,甚至朦胧了远处巍峨耸立的城楼的轮廓;城外被薄薄一层雪花覆盖的驰道上,正有一辆鸾车驶向远方,而那辆车的车窗处,却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扶在窗框上,仿佛车内的人正撩起窗帘,要从车里望出来。那段皓腕上有一截滑落下去的正红嫁裳的衣袖,是这幅画中唯一的艳色。 而他大哥方才念出的那段诗句,正是他刚刚题于画上一隅的。 正在此时,镜头忽而切近了一些,那幅画在屏幕上放大了一些,也就让观众看到了更多的细节—— 风雪苍茫之中,远处的城楼上,有小小的一点身着绯袍的人影;那只是一个潦草的轮廓,甚至连五官都没有画出来,在风雪的掩映之下,看上去几乎模糊不清。 谢琇听到身旁的其他顾客纷纷议论起来。 “瞧,就是这个……‘西洲曲’的名场面之一……” “唉好惨……果然UR世界无好事……” “是啊是啊!那直播中途看得我还以为时空管理局改了规矩,原著里的无CP大男主也可以被女配攻略了呢!” “唉别提了……都那么好了,居然还能拐一个大弯,最后把剧情圆回去,跟原著完全吻合上……这姑娘是个狠人哪……” “……跟人家谢大佬有什么关系!人家大佬起手拿的就是黑莲花的设定,一睁眼就是家破人亡,魔教登门……小小年纪玩弃暗投明吗?那搞不好都活不到成年去和盛六郎见面,就得跟着这个破世界一起灰飞烟灭了……” 谢琇:“……” 她呆愣了片刻,哑然失笑。 带着几分怅然若失的情绪,她索性双臂撑在桌面上,认真把这一段短短的剪辑看完了。 说起来,因为“西洲曲”那个小世界太脆弱,当初她进入时,甚至连打上个姓名补丁都做不到。因此她在那个小世界里,姓名是假的,连外形都是假的,完全出于原作之中的设定,其实和她本人的真实长相并没有多少相似之处。 也因此,她此刻坐在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就是那位大家议论之中的“谢大佬”——虽然这个称呼,她今天也是头一次听到。 这一段剪辑应该就是时空管理局官方制作出来宣传用的,因为剪辑的风格……呃,非常官方,连个滤镜都没有加,就仿佛是从直播视频里直接截取了一段似的。 幸好盛六郎那张脸足够英俊正气,生生撑住了怼脸直拍。 他大哥盛应弘看上去就已经三十多岁、劳心耗神,一脸疲惫沧桑之感,虽然还算是帅的,可眼角眉心,都已经有了细纹。 在哀怨低回的BGM里,盛应弘颓唐地背着手离开了这个房间。 而在他走后,盛应弦穿过一道内门,走到了内室的梳妆台旁——没错,他居然连她的梳妆台都没有移走!就那么还是摆在他这个大男人的卧室里!他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拎包直接入住了纪折梅的闺房! 谢琇一眼就看到旁边的床上,悬挂着的青色纱帐,不由得暗自出了一口气。 ……还好,盛六郎把帐子换成了他惯用的,看起来还算正常。 倘若他还要在这房间里保留她睡过的帐子、盖过的锦衾,她就会觉得他这可能是受刺激过度要黑化的先兆啊!而“黑化”这个词,是万万不可能和正义的光盛应弦相配的! 她看着他拉开了镜台上的一个小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个荷包来。 纪折梅不擅女红,因此谢琇也没有给盛六郎绣过什么荷包。她觉得自己大可不必靠着这点小物件来宣示主权——而盛六郎好像也从来没有跟她讨要过,或许是他当时还没有长出这根弦来。 因此,盛六郎拿出来的荷包,谢琇觉得就是最普通的一个制式荷包,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然后,他坐在梳妆台旁的绣墩上,打开了那个荷包,从里面——倒出许多小纸条来。 谢琇:!!! ……这个人怎么还把她传给他的小纸条全都保留了下来呢?! 盛应弦在梳妆台上一张张展平那些小纸条,镜头也随之转向它们。 谢琇简直宛如公开处刑——虽然没人知道她就是“纪折梅”,但那些内容在屏幕上显示出来,旁人看着甚为唏嘘,她看着就羞愤欲死了—— “弦哥,花树生虫,府内未请园丁,可向谁求救?” “郑大人家送来半爿滩羊,今晚吃拨霞供可好?” “今日弦哥姿容甚美,我心甚喜” “令兄前日逛文墨铺囊中羞涩,今日伙计上门收账二十七两三钱八分” “公主今日行程:一去二三里,入店四五家,酒楼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谢琇:“……” 他怎么把自己执行任务时私下偷传给他,调侃长宜公主出门逛街,叫了一堆清俊小倌相陪的小纸条都留着!!! 而且当时她为了掩饰自己真正的字体,写小纸条时用的笔迹直是龙飞凤舞,懂行之人一看便知笔力疲软,毫无风骨,简直有损形象—— 此时镜头往上微微偏去,带到了盛应弦的下半张脸。 镜头里,那流畅的下颌曲线微微一提,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虽然盛指挥使只露出了下半张脸,但已足够令人惊叹。 谢琇都听到身旁的客人们发出小声的“哇哦”,伴随着窃窃私语声: “他可真爱她啊……” “时空管理局也太作孽了,怎么就必须得任务一完成就马上把人叫回来呢……怎么就不能让人家在小世界里HE完了再说呢……” “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要修复的小世界太多,合格的任务执行者太少……你今天在这个小世界里多呆一个月,明天就有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