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猪,早上好!”齐烨洁友好的向刚从后门进来的祝安兮打招呼。这个称呼一出,起了我一身鸡皮疙瘩,料想着祝安兮定不会回应什么,又或是赏个白眼。
“早上好。”我登时定住,僵硬的缓慢将头转过一百八十度,正巧看到祝安兮好似没睡醒的猫儿,头发有些凌乱蓬松,眼睛半睁半闭的眯着,打着哈欠向齐烨洁道早安。
这是祝安兮?一定是我没睡醒,我努力眨了眨眼,又晃了晃脑袋。再次定睛望去,祝安兮已经临近座位,眼眸也逐渐清澈,又恢复了温和出尘的气质。仿佛真的是我做了个不真切地梦,但张康渝那一口可塞一个馒头的吃惊表情、几位女生的呆愣,周围坐着的同学除了大胖和二逍习以为常外,其他人的惊奇表情,无不证实着祝安兮的行为有多诡异。
当然,换做班里的其他同学,这可能就是再过平常的动作与反应,但出现在祝安兮身上,便下意识觉得不可思议,有着别扭的可爱。
祝安兮习惯于出声诵读,我习惯于默背。这初高中的学习中,我从未觉得自己效率会因不出声而低,但每当祝安兮那如松涛竹音般微哑的声音我便不自觉的被吸引,全然忘却自己背了些什么。
“安兮,你背书的声音小些吧,我想补作业。”坐他右手边的同学提出了请求。虽然我也因为他的诵读而背不进去书,却仍觉得那位同学不应该这样做,我打心底认为,早自习是应该传出朗朗读书声的。班主任也如此要求我们,说这样既不会犯困也记得更劳,重要的是,这代表着一天的精气神。
“李浩凌,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为了补作业而妨碍别的同学读书,或是因为会受影响便让他人放弃自身应有的权力,我觉得不是很妥当。”我头一热,便冲着他右手边喊去,说完又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太过激了,而且这也不符合我一直以来事不关己的作风。
“南歆雨,你这是什么话,同学之前不就应该互相体谅吗?还有你这么替祝安兮说话干嘛。”李浩凌紧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
“我……那你不应该先从自身找原因吗,班主任都一直提倡早自习大声读,怎么到你这就成了别人打扰你学习了?还有,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为什么就你受影响,为什么你不能自己戴个耳塞。再者说了,你不补作业的时候背书声可是比谁都大,也没见哪位同学对你提什么建议。”我想也没想便怼了回去,却不知老班这时已经走到了祝安兮身后的位置。
当然,我和李浩凌都被叫出去训话,毕竟早自习严禁聊天。老班还算通情达理,几分钟就让我们回位了。
第一节上的数学课,祝安兮理科很弱,可能是因为此而点起了头,脑袋一低一低的,我不觉笑出了声。
下课铃一响,班里的同学均齐齐趴在桌子上补觉,只有祝安兮忽的转过身,平静的注视着我。我局促的把头埋在书立后面,也装作补觉的架势,嘀咕着是不是那声毫无恶意却又气人的笑被他听见了。
班里的这节课间永远是寂静的,无人聚堆,也无人起身。
约摸过了一分钟,我偷偷的微微抬了抬头,从书立后露出一双眼睛,却是与祝安兮撞了个正着。他的眼神平静的不可思议,但如果仔细品味,里面又像是有着星星点点的不明意味,很复杂。
“你...”我好奇又担忧的看向他。“......谢谢...谢谢你帮我说话。”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像是不知如何和我交流。
是啊,向来如此,除了玩的好的几个神经大条的姐妹,其他同学都有些排斥我,因为成绩,因为我的性格,他也一样。看吧,南歆雨,刻意的开朗活泼是装的,果然他们都发现了。
“哦,没事。”我又低回了头,冰冷冷的与他说小事一桩。他似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如此冷淡,微笑了下便转回身。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对话,如此生硬,如此糟糕。
午自习前的消食时间,我一动不动的坐在位上做数学题。“卷王,别写了,卷死了快。”吴甜凤从我身边经过,啧啧有声。自己却赶紧回位也拿出了作业。我装作听不到,继续做着题。
“南歆雨,为什么你做数学都不写过程啊?”我猛地一顿,祝安兮的气息已然悄无声息的围拢过来,是干净的肥皂香,柠檬清香中混着一丝淡淡的食堂的鸡米花味。有些违和,却平添不少生气。“习惯了。”我淡淡的答道。
“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题。”祝安兮说这句话时,虽是谦逊,骨子里的矜贵却也流露一二,仿佛是他指导我似的,让人不自觉的去顺从。“好。”当我意识到自己答应下来时,他已经回位置上了。
都说老师的孩子清高,此话不假,却也不是全然正确。
每到课间或是课上讨论,祝安兮总会虚心求教,再仔细的领悟。他是典型的文科思想体系,却因为立志学医而选择了物化生,因此学起来也是举步维艰。老师点评的便是他的基础过于薄弱,需得夯实根基。
他的悟性顶好,点点就通,但需要点的却是极多。老班也找我谈话,让我多帮帮祝安兮的理科。
一来二去,那株名为贪婪的芽便在潜移默化的日积月累下一点点的长高长大。
我讲题很是不耐烦,而且经常跳跃着讲,所以来问我题的同学很少。其实一开始是多的,毕竟成绩摆在那,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的了我奇怪的讲题模式。但祝安兮并不,虽然我时不时还脱口几句脏话,顶着一张他欠了我几百万的脸,他还是会为了一个在老师那没听懂的题来请教我。
有时被我骂急了,祝安兮便深吸一口气,再强行平静下来,转眼便又是笑脸相迎,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我便日复一日的变本加厉,有时他疲乏了便往椅背一靠,椅子就会撞到我的桌子,我就再使比他多一倍的劲踢回去,他也会气恼,就再次撞桌子,或是扭过头来,相视之下,总以笑声告终。
两周的相处下来,我们渐渐的熟络起来。我发现祝安兮并不如我想象那般,只是光风霁月、遗世独立,他有这常人拥有的一切情感,他也会生气,也会狡黠的笑、像只未经世事的小狐狸一般纯洁俏皮。
他是个复杂的人,并非贬义,也并非是沧海桑田后的阅历广的复杂,而是各种情感与风骨的丰盈。他可以把良好的家风之温和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