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寻。
他之前没见过这些新来的小太监,脸也认不清,折腾了一上午才搁御花园逮到他。
喜芝秀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在薛凤禾的屁股上,喊道;“兔崽子,咱家和你说话呢!抬起头来!”
这一巴掌猝不及防,更是吓得薛凤禾像个兔子一样直接窜了出去。
这下,更像兔崽子了。
喜芝秀不愧是在御前当差,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薛凤禾的袖子,“就知道你这兔崽子还想跑。来,让咱家瞅瞅你模样。”
这不窜出去还好,一窜出去手放下来了,露了脸。
薛凤禾低着头,给自己的临场反应比了个大大的中指。
可她下巴都好贴到锁骨上了,也没顶住老宦官扒她脸看的那双手。
“哟!”喜芝秀喊了声。
完了,薛凤禾心想。
她从前虽然没见过这宦官,可保不成他就在哪里见过她。
舅舅还没救出来,她不能认命,不然只能殊死一搏,薛凤禾闭紧眼睛正做着最坏的打算时,喜芝秀泄了口气松开她,自己靠在莲池旁的假山上,略有惋惜道;“生得这般俊,不是穷苦家的孩子吧。”
薛凤禾微楞,有点摸不到头脑。
喜芝秀看见薛凤禾呆滞的表情,还以为他被自己说中了一时错愕,继而又叹气道;“咱家知道你这样的孩子都是有志气的,想必若是不缺那二两肉考取个功名也不再话下。”
二两肉?噢对,她现在是太监,薛凤禾眨眨眼,从混沌中苏醒过来,打起精神继续听那宦官说下去。
“可是孩子,你不能因为缺了那玩意儿就作践自己,浣衣局是什么地方,御前又是什么地方。即便内侍也是分三六九等,你为何不做内侍中的佼佼者。何况御前当差也了解些朝政,今上仁慈,偶尔也会听听咱们这等人的想法,你若真有心,说不准也能崭露头角。”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小崽子,你可得听进去了!”喜芝秀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薛凤禾的脑门,静静地看向他。
薛凤禾大脑飞快运作,大抵将目前情况摸了个清楚,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本被划到御前的小太监今日任职,但却不知道因为啥原因跑掉了,所以他到处寻找,却误将自己当成这个逃跑的小太监了。
这眼下这老宦官劝解她一番后又静静看她,薛凤禾知道,这他是在等她抉择,若她不跟他走,等着她的还指不定是什么妖魔鬼怪。
虽然御前当差是有被发现的风险,但还是她决定剑走偏锋地赌一次,毕竟这他说了,御前伺候是能听见些朝政的,那就说明她听见关于舅舅的消息可能性就更大些。
薛凤禾心思敲定后,偷瞄了一眼喜芝秀,随后诚惶诚恐地跪下,小心翼翼道;“求公公成全。”
“嗳,这就对喽。”喜芝秀扶起他,眉间阴云消散不少,“什么名字,报上来。”
“小禾子,禾苗的禾。”薛凤禾垂头。
“禾...”喜芝秀打量了眼眼前人,报名字会带上个词,叫人一听了然,是个机灵的。
这么机灵今日又何必做这些糊涂事儿,喜芝秀叹了口气,拍拍薛凤禾肩膀,“得了,今日之事咱家先不罚你。时候不早了,随咱家去往宣明殿吧。”
宣明殿,是秦赋的寝宫。
真要离秦赋这么近吗?薛凤禾跟上老宦官的步子,有丝迷茫。
可她还没迷茫多久,喜芝秀的巴掌便拍上了她的后脑勺。
“臭小子,精神点,当差时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离今上身边,你这样浑噩,免不了责骂。”喜芝秀念叨着,一边的薛凤禾却被另一条消息带偏了心思。
十二个时辰不离,一天?那赵岐川该怎么办?
这问题还没等她深思多久,她便被喜芝秀云里雾里地带进了宣明殿。
宣明殿这么近吗?薛凤禾怀疑地抬头,却见喜芝秀亦然跪在自己身前,而正殿之上便坐着身穿玄色金龙暗纹袍的秦赋。
“陛下,人寻回来了。”
秦赋不同于赵岐川的俊秀,他五官分明,更显英气,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的稳重与矜贵。
此刻他合上奏折,单手支在脸旁,有些懒散地抬眼扫向薛凤禾,“不愿意?”
薛凤禾并不太懂这句不愿意里有几个意思,但最初她便没有和喜芝秀一同行礼,如此即便她不想跪,但无奈于权势,只装作吓傻了的样子,在秦赋说完话后,砰的跪在地上。
她进来时只抬眼瞅了秦赋一次,按理他认不出自己,但为保安全,她还是将头埋在地上,轻声试探道;“奴才不敢。”
“不敢...”秦赋笑了声,起身背手缓步踱到薛凤禾身前,微微倾身,“抬起头。”
不敢...这下真不敢,薛凤禾将头叩在地上,一点动作都不敢有。
“还要朕说第二遍么?”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但薛凤禾却感不寒而栗,她额间泛起汗珠,心跳不已,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殿外却突然进来一人禀报。
“陛下,贺相觐见。”
薛凤禾松了一口气,用袖子轻轻拭去鼻前的汗珠。
但她的放松并没逃过秦赋的视线,他站直,冷哼了一声,“宣。”
君臣议政,宦官不便在此,于是喜芝秀起身告退,他本想拉着薛凤禾一同离开,可观陛下神态似乎不想放过他,便一狠心,一个人拱手出了大殿。
听见喜芝秀离开,薛凤禾也觉得自己该走了,她跪爬在地上不敢起身,只小心翼翼地向门口挪蹭,乞求秦赋放过自己。
“朕说让你走了么。”秦赋目光平淡的掠过薛凤禾。
薛凤禾闭紧了眼,停下动作。
看来今日他俩必然要不死不休,血溅当场。
“去殿外跪着。”秦赋下令,薛凤禾低头忙不迭起身,刚准备冲向殿外狠狠下跪,便又听他道,“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