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晖闻言,并不意外,只是伸手拿起桌面上红线穿过的玉石,轻轻摩挲着。
他目光微凝,只是问道:“酆都在哪里?”
见他似乎心意已决,徐空景没有再劝。
“传说在极北之地,但它的具体位置和入口鲜为人知。”
“连你都不知道?”沈遥晖讶然道,“那西淮左家一定清楚吧?”
西淮左家是西淮当地有名的世家,以扶乩之术闻名,结果准确,从不出错。但他们要的报酬极高,连一般的贵族都出不起,不过若无钱财,也可以拿消息来换。
也因此,左家几乎是知晓全天下各种信息最多的存在,对世间一切几乎洞若观火。
徐空景没料到他会忽然提起左家,原以为玄门中人知道的会更多一些,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是这样的。”
沈遥晖看着她的神情,没什么波澜地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离开天瓷山快三年了,夕永与我关系好,所以还称我一声师兄。即便师门知晓这个消息,我也不方便再问。”
她了然地点点头。
“不过西淮距离晏安有百余里,极北之地更是远隔千里,你身居要职,离开晏安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蓦地露出了一个笑,长长的睫毛后像是盛着漫天的星星。
徐空景看着他突如其来的笑容,不禁疑惑地想了想刚刚说的话有何不妥。
“你在担心我?”
“啊?”话题怎么会拐到这里来?
“我如今恢复了灵力,便不能再做一个武官了。玄门中繁琐规矩颇多,不知哪天便可能因为执行命令而遭到反噬。因此我已经辞去官职,过几日便启程去西淮,恰好去见一个人。”
徐空景这才注意到,沈遥晖已经换下了往日的黑衣,换上了一件天青色的锦缎长袍,腰上束着同色云纹腰封,更衬得他丰神俊朗。
只是比起往日似乎花里胡哨多了。
电光石火间,她却蓦地想起了昨日沈遥晖的一身伤的样子。
“你昨日便是因为此事才被你爹揍了一顿?”
沈遥晖怔了一瞬,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
“我爹娘从小对我和哥哥都寄予厚望,八岁那年,我被选中入了玄门,他们很开心,觉得我将来一定能学有所成,光宗耀祖,设宴为我送行。后来我离开天瓷山回到晏安,被罚在宗祠里跪了三日。”
“不想笑就不要笑。”她叹了一口气。
沈遥晖却粲然一笑,道:“你家也在去年举家搬迁到西淮去了吧?”
“是的。”她低声道。
她的母亲本就是西淮本地人,当年因为爱上她的父亲而远嫁。当时徐家已经没落了,为了让徐家能东山再起,她的母亲把自己的嫁妆全都给了徐家,但仍然挽救不了它的颓势。
她嫁到沈家以后,徐家有过短暂的回光返照,但那点点光芒很快便再次湮灭。
终于在三个月前,他们举家搬迁,全家投奔到了她外公家。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正好可以回家看看。”他微微一笑。
她踌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回答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