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驯染——
原以为会一生相守。
原以为该一生相依。
但在那之后,遭到报应、付出代价的人——是她。Again.
原来如此。
所谓的神明,看样子果真是一群相当草率的家伙。
.....该下地狱的分明是我。
那个孩子只是我的不正确的——牺牲者。
我才是加害者。
尽管并没有打算做这样的事情。
不愿意正视她正在朝着与我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的事实,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不愿意承认只有放手才是唯一正确的选项——十五年前为了这种小孩子闹别扭一样的理由就无能狂怒的我,终于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这座本就岌岌可危的孤岛至此彻底陷落,消失在咕噜咕噜冒泡着的泥沼之下,最终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点点地溺毙。
为什么——
她没听懂。
她居然没听懂。
……她怎能没听懂。
到头来,她竟然还是这样——还是这样下意识的就把我一时气急败坏之下冲口而出的、连我自己都没有当真的违心话当作最确凿无误的真相,一声不吭地全盘接受了。
呐,雪穗……你别不说话啊。
——你对我就这么绝望的吗?
——已经厌倦到什么都不想再对我说了吗?
——你就不想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对不起,明明你已经痛不可忍了。
可是,对这样的你视而不见、后知后觉的那个人,居然——会是我。
够了。
……是我自作自受。
迄今为止,我到底浪费了多少宝贵的时间啊。
理论上来说,还是来得及的。
按照敌人的计划,在按部就班地执行完一整套咒杀流程后,作为实验品的黑崎雪穗本该顺利祸津神化了的——但是,他们失败了。
失败了的祸津神,也就是说,半成品的祸津神。
因为是半成品——所以能复原。
能恢复成人类。
如果我能够改变传闻,尽可能长久地把雪穗留在此岸,为解咒争取更多时间——那么,已经怪异化的雪穗说不定就会变回人类,说不定就能得救。
这个计划其实很理想化,因为——
直到今天,我们仍未能够将她分散各处的遗体回收完毕。
再者。
由活人生成恶鬼的过程实在太过惨烈,对雪穗的精神造成了极大冲击。顺理成章的,在被自称路过的夏威夷衬衫大叔一通操作拉回此岸以后,她干脆利落地将这段记忆全盘忘却,只知道自己大概是在被人为制作成祸津神的中途就失败了,一度失控,失控后背负上了人命。
……忘记了也好。
可这样一来,线索也就断了。
找不到被直接下咒的本体,想要知道那孩子究竟是被转化成了哪一类祸津神——无异于是在大海捞针。这大大增加了解咒的难度。
但是——管他呢。
我已经不能够比现在更愤怒了。
神话传说里的确有着「兔子跳入火坑把自己烤熟作为祭品献给神明,为众生换来和平」的说法。可我从未想过,雪穗——就是那只兔子。
不,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想到过了。
只是因为我实在不相信、不愿相信、无法相信,才会把这种过于残忍的可能性留到了最后——什么叫做「不愿意为全人类成为英雄」、「不愿意成为全人类的英雄」啊。
是我太天真了——是我过于低估了人性的恶。
我说呐……就因为具备了成为英雄的资质,她就该为了弱者的贪念——为了全员存活的HE结局活该去死吗?
别开玩笑了。
怎么能够允许——我的雪穗酱作为人类活下去的路线,转变成世界毁灭的路线呢?
决不允许。
绝不原谅。
被指责三观不正我也无所谓了。
你、我、共、罪。
接下来要说的,不过就是幼驯染的故事。
黑崎雪穗。
生来就是灵媒体质的英雄二代。
与我情同手足的幼驯染,十四岁起就与我血脉相连的家人。
十二月出生的国中三年级生、十五岁、铁血的冷血的热血的前AO现AB型血、忍耐力惊人的同时又敏感过头、体重永远不下百、感情波动几乎没有的——
然后是并非自愿成为英雄的
由人生成鬼的
向死而生的
伪物的物语。
来吧——
让『罪物语』拉开帷幕吧。
002
站在高楼顶端,似乎天空也变得触手可及。
黑崎雪穗重新点起一支烟放在唇间,咬碎爆珠,凛冽生猛的刺激感当即贯穿颅顶。一个激灵过后,原先狂躁的情绪已经平复如初。
她在凛风中慢慢抽完了那支烟。
背部抵上护栏顺势后仰,侧过半身,视线向下,静默俯视着底下的人来人往。
这还是自她孩提时就养成了的习惯:艺高人胆大的舅舅偶尔会把她带去大虚云集的地方观摩自己切瓜砍菜,美名其曰「见习」。然后,橘子头的死神往往会抱着自家雪团子(理直气壮地拿了某豹王珍藏的某某乐队限量版外套就往她身上裹,生怕她着凉)站在空座町的最高处,从上往下俯瞰人间。
衣袂飘飘,眉头舒展,目光温柔又寂寥——万年人设不倒的忧郁型男哪怕温情起来也是足够逼格满满,足够让本就摩拳擦掌妄图上位当她小舅妈的阿散井少女越发为其神魂颠倒,且越发节操跌破下限。
后来——
艺高人胆大死拖活拽着她去浪的人变成了两个,一边一个牵着她居高临下俯瞰人间的人也变成了两个。这两个男人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截然不同,一个是死神一个是破面,一个中立一个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