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急匆匆离开戏园子,来到街道上,四下人流不多,秩序已经恢复如常。
四处不见丹植语的身影,阿月焦急的拉过一个路人问,有没有见刚刚那姑娘去了哪里。路人也表示十分惊奇,那姑娘闯进夜色中,一眨眼就没人影了,不只是用了什么法术。
阿月揉揉脑壳,十分头痛,她八成是使用自己丹植族的技能躲闪掉了,即使如此,便是不想被人打扰发现,就算他想找到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寻得到的。
路边的的那辆双驾紫檀木马车依旧停在那儿,阿月轻叹一口气,架车回到了漪月宫。
回去的路上他一边懊恼一边自责,原本是想带丹植语见见热闹,谁知这一片好心却差点酿就大祸,那戏园子里怎么就有乾墟的人呢,要不是自己发现及时,只怕阿语就要命丧于此。
阿月在箬竹林里的小屋里等了她一夜,天刚蒙蒙亮,丹植语终于一脸倦意的回来了。
丹植语一踏入屋门就被阿月揽住,他不停的观察着她身上是否有伤,接着脸上浮现感慨和忧伤:“阿语,你没事就好,昨晚是我的错,是我大意了,我不该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公子不要自责,谁会预料到他们会出现在那里呢?”丹植语强撑着笑笑,“你应该万幸,我们都没有受伤,唯一后怕的,是这扬州城也这样危险,我竟不知除了漪月宫还有哪里可去?”
“我可以保护你,此生。”阿月抚一抚她的发丝,“从祖父,到爹爹,还有我,我们漪月宫会永远保护你,即使与乾墟作对。”
“所以你不要担忧这个问题,漪月宫就是你的家。”少年一字一句的慎重的说出这句话。丹植语看见阿月眼睛里的真挚和诚恳,心里十分复杂。
“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能永远被人保护,永远龟缩在他人的羽翼之下,如果我这样庸庸无为的度过一生,当年我就该随我的族人一起去了,白白虚活这么多年。”丹植语言辞决绝,“既然在那场浩劫中活了下来,我这条命就有价值,若是平凡无用,我便对不起地下的族人。”
“可是,你娘亲当年护你周全,不就希望你可以平安喜乐,无祸无灾的度过一生吗,你何必给自己戴上这么重的枷锁?”
“我不能无祸无灾的度过一生,如果我躲在漪月宫,就是给孟家添麻烦,乾墟已经知晓漪月宫私藏丹植族,若是因为我,让乾墟和漪月宫交恶,那我情愿离开,我不想把我的不幸,带给我的恩人还有他的后代,他的家族。”丹植语平淡而冷静的说出这句话,“只是,我舍不得,我明明知道这样下去便是万劫不复,但我真的舍不得...”
丹植语深深的看着阿月,然后咽下了嘴边的话。
“不要说了。”阿月将她埋进自己怀里,“是我不够强大,是漪月宫远远没有看上去那样震人心魄,阿语,我会变得很厉害,让他们都不敢欺负你。”
“最重要的,是我自己要变得坚不可摧,不是你保护我,是我们互相守护。”丹植语只觉得鼻子酸楚,她从未这样贪恋过一个人的怀抱。
“对了,你昨夜去见谁了,是你的同族?”
丹植语闭上眼睛,摇摇头,“公子,不要问了。”
“你不信任我吗?”阿月松开怀中人,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我信任你,但是眼下时机艰难,我若告诉了你,便是给你和整个孟家上了刑锁,届时乾墟会第一个向漪月开刀。”丹植语拉住阿月的手,“公子,你是我最信任之人,也是我最想守护之人....我只想护你周全。”
“好,你不想说,我再不过问便是。”阿月松开她,踉踉跄跄走向茶桌,他已经一夜未眠,此时身心俱疲,只想饮上一口水,还没送到嘴边,手里就失了力气,茶杯摔得粉碎。
阿月忍不住咳起来,“若是距离和隔阂能护着你,我情愿此生再不接近你半分。”
*
阿月睡得极不安稳,他总是梦见丹植语突然消失,或是突然被乾墟抓走,漪月成为包庇孽族的罪魁祸首,翻来覆去浅眠了不到半个时辰,终于满头大汗的醒来。
“语姑娘呢?”他直接问喜九。
“刚刚宫主大人来过,让姑娘回去了。”喜九给他擦擦汗,“公子,你身体无恙吧?宫主和夫人要求你醒来即刻去梢月楼,看起来像是要紧事呢。”
“我身子好多了,把外衣给我,赶快去梢月楼。”阿月一刻也不敢耽误。
慌慌张张赶到梢月楼,阿月一路上都在担心昨夜阿语的事情是否被爹爹知道了,但刚刚走到大门口,就被里面妇人欢笑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和喜九对视一眼,喜九也一脸懵,梢月楼一向庄严肃穆,从未有人这样失礼的放声大笑过。
他走进去,看见里面坐着的人,手脚都僵了一下,只见郑夫人正拉着一个绝色闺女上下打量着,不时和坐上一位穿戴考究华美的夫人大声喧笑几声,阿月仔细看那坐上的贵妇人,竟然与爹爹一起坐在了主位上!
除了乾墟的贵人,这九州里能和孟致英平起平坐的,只有四大宫的宫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位贵妇人,正是兖州遗音宫宫主王凝宁。
早就有所耳闻,遗音宫宫主不放心爱女来扬州,竟一路护送了来,甚至在扬州做起了陪读,不想传言是真的,阿月立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孟恂月见过王宫主。”
“呦,这是孟长公子!真是风度翩翩,上次我见你,你还是襁褓小儿呢。”王凝宁稀罕的打量着阿月,满眼的喜欢,“听说公子受伤大病一场,我没来得及登门照看,让小女送了一些上好的补品,不知公子身体可好?”
“多谢宫主关怀,我身子快好的差不多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四宫井水不犯河水,遗音宫宫主突然到访,定是有其他意图。
“阿月,你以后在学堂里不可再搅扰王小姐了!”郑夫人指责道,阿月这才看见,她拉着的那个绝色少女,竟然是王徽尧,连她也来了,这对母女想干什么?
王徽尧脸色潮红,低头不发一语,也没有一点在学堂的潇洒,整个人看起来极不自在。
“阿月,今日王宫主特来找你商议一事,你好好听着,不要当做儿戏。”孟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