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一场雨来得汹涌,水雾弥漫,街道看起来灰蒙蒙的。
连市中心,都很少见有人影出现。
不过云安东郊的“鬼区”倒是依旧喧嚣。
灯光糜暗流转,人群也是熙熙攘攘的,有种另类的繁闹。
都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而鬼区就是云安最大的污点——那颗“老鼠屎”。
提起鬼区,人们联想到的永远都是贫穷、帮派、聚众斗殴、谋杀、性。
那里容纳收留了近乎所有的跨境逃犯、酒鬼以及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之前政府也试过治理,不过积聚的毒瘤实在太多,根本无从下手。
久而久之,也就放任鬼区不管了。
此刻的地下拳场更是热闹,呐喊声、尖叫声不断,冲击着人的耳膜。
这种环境下,人心底那份潜藏的卑劣很容易被激起。
归顾鲤在鬼区小有名气,得知今晚他会上场,很多人都冒雨前来。
他懒散地倚着拳台,毛巾松散地搭于肩上。
白亮的灯光打在他劲瘦削薄的腰腹上,一些经年未愈的旧疤也显现出来。
归顾鲤的眉骨发育优越,配上利落的板寸,看上去硬朗周正。
不过此刻眉心紧蹙,眼神也凶戾至极。
像一头饥火烧肠的野狼,随时准备扑上去将猎物的脖颈咬断。
他的对手列夫是俄罗斯人,身材魁梧,双臂健壮,是典型的“力量型”选手。
姚烨在边上兴奋地两眼放光:“快快快,顾闻舟,马上就开始了,过来给归少加油。”
被唤作“顾闻舟”的那人淡定地扶了扶眼镜:“没必要,反正他会赢。”
姚烨撇撇嘴:“也是。”
顾闻舟看了眼台子上的归顾鲤。
后者浑身上下一股子戾气和狠劲,一看就遇着事儿了。
待会儿肯定会舍命打,对面那人还是自求多福吧。
比赛场上,双方一靠近,列夫就用拳头拍了拍自己的脸,一方面是示意归顾鲤先出手,另一方面则是向所有人告知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对手。
挑衅意味十足。
拳场的气氛也一时被推至高-潮,所有人都在歇斯底里地呐喊:“上!给他点颜色看看!撕碎他!”
拳台上,归顾鲤自裁判吹哨开始,就一直持续着迅猛霸道的进攻,拳拳直击要害。
而列夫一改刚才的狂傲,只能一味地防守,被动承受,尽最大的努力和他拉扯。
但根本没用!
归顾鲤处于一种半疯狂的状态,完全是在以命相博,哪怕列夫出重拳,他还在不停地进攻。
列夫越打越心惊,这人的体能该有多强大?
在无休无止地进攻下,列夫开始力不从心,被一拳打在胸肋处,气血上涌地向侧旁倒去,快摔倒的前一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圈绳。
台下的观众见状,都尖叫着站了起来,声音层出不穷。
“加油!”
“坚持住!”
“归少,一圈KO他!”姚烨也趁机喊了一嗓子,声音格外奋激。
列夫晃了晃头,咒骂出声:“сумасшедший.(疯子)”
归顾鲤的额头被击破了,血顺流而下,看上去触目惊心。
可他却像是毫无察觉。
或者说,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眼神依旧狂热和狠戾,显然还没尽兴。
列夫可不想舍命陪他,再与他硬碰硬,怕是嫌自己活得长了。
幸亏赛前没签生死状。
在归顾鲤即将冲上来的时候,拍了拍地面,示意裁判,他认输。
裁判会意,上台举起归顾鲤的手臂,宣布他KO获胜!
那一刻,全场沸腾,喝彩声不断,列夫也趁机灰溜溜地下了台。
比赛过后,所有鬼区的人都知道了那位亚裔少年。
他在十九岁的年纪,一战成名。
回去的路上,三人格外沉默。
姚烨本来想出声吹捧归顾鲤的,但后者的脸色实在凌厉和不耐,他不敢触霉头。
顾闻舟则是在思索刚才归顾鲤出拳时的一直重复的那句话:“还想又和老子好聚好散,没门儿!”
这句话虽然来得没头没尾,但他总觉得和今晚归顾鲤的失控脱不了干系。
而且听他这意思,是个女孩儿?
但归顾鲤这人嘴硬,遇事儿从不外说。
自己现在就算是问了,人家也未必会老实回答。
看来只能自己去查了。
毕竟这种以命搏击的事,可不兴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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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安大学每年都会组织新生春游,美其名曰:增近同学情,助力旅游业。
今年的地点恰巧是南郊那边新开业的森和园。
学院领导通知这件事的时候,很多学生都愣住了。
不是,谁家大学生还春游?
一些跟父母走过生意场的,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校长这算盘声打得还挺响。
谁不知道云安大学公子哥、世家小姐遍地?
而且听说森和园那块儿是泽卡家的新产业,泽卡之前可是给学校捐过不少。
校长不愧是在国外进修过会计学的,硬是打着春游的幌子,狠狠地替人家薅了一把学生的羊毛。
那些少爷小姐出手肯定阔绰,不出意外,这次森和园那边的营业额怕是会翻上一番。
怪不得云安大学的发展蒸蒸日上,多亏人家有个好校长。
文学院的所有大一新生都被召集在学院门口,由院学生会的主席负责统计人数。
云安大学总共有三个学院:文学院、理学院以及社会科学学院。
每个学院都分配有一座四合院,平日若学院有什么重大活动,都会将学生集结在四合院门口,方便通知相关事宜。
百年大校,总是有一定的例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