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与普通的楼宇不同。
别的楼宇都是平地而起向上而建，而百花楼却是向着地下深挖，打造层层“殿宇”。
因而，相比于百花楼，人们更愿意叫它另外一个名字——
百花潭。
潭水千尺，变化莫测。
便是洛水城人对百花潭的评价。
这不单是因为十七层地下楼阁弯弯绕绕，难以辨别方位。
更是因为，百花楼的入口，只是潭边凉亭的一处阵法。
人们只能依着阵法所在猜测百花楼建于深潭之下，却根本不知道百花潭到底在什么方位。
传闻百花潭还有一层是在地上，而百花楼的花魁越轻舟，
就住在那仅有的地上一层。
当当当—
一处寻常的府院，响起了敲门声。
钰柳站在朱红色的大门之外，神色渐渐凝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之气。
虽然已经被人刻意隐藏，但是瞒不过她。
“柳…”
“嘘。”
钰柳抬手示意跟在身后黑衣小厮到后院，自己则缓缓的推开了大门。
“我说今日怎么有乌鸦飞枝头，原来有贵、客、到访。”
房门打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扑面而来。
条条红色纱帐随风翻飞，宛若蝴蝶轻舞，又似细雨朦胧，如梦似幻。
“柳娘，好久不见。”
红纱缭绕间，一抹青色斜躺在软塌之上，狭长青眸中泛着丝丝笑意，
正用手撑着脑袋，慵懒的看着门口的钰柳。
“越轻舟。”
钰柳的语气有些阴沉，“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些日子收敛点。”
“柳娘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
哗啦啦—
黑衣小厮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
将一堆染血的人骨洒落在越轻舟的面前，有些还带着筋肉。
是刚刚闯阵之人的骸骨。
越轻舟轻舔嘴唇，似是在回味：“没意思，又被你们找到了。”
怎么无论自己埋在哪里，总能被他们找到。
钰柳被越轻舟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的咬牙，冷声道：“越护法不想活，大可明目张胆的跑到寂云之面前，何必牵连我百花楼的姑娘。”
“牵连？柳护法当真不知寂云之来洛水城的目的？”
越轻舟轻笑一声，懒懒的说道，“寂云之是灵霄宗最拿得出手的武器，哪次不是出现在最棘手的地方？区区洛水城，凭什么引得寂云之前来，柳护法不觉得奇怪吗？”
“自然是因为洛水城魔族作…”
“魔族四处作乱。”
“…洛水城与魔域接壤。”
“北周国十四城，加上洛水城在内，足足有四座城池与魔域相接，其中还包括一座死城。”
钰柳噤了声。
越轻舟说的没错，寂云之出现在这里好似正常但却是极不寻常。
天下魔乱四起，甚至灵霄宗内都有魔族的痕迹，
寂云之没理由跑到边洛水城这个边陲小城来。
除非，洛水城有更值得他来的理由。
“冥灵聚集，为祸一方，相比于魔族，似乎违背天道出现的我们，才是更要被消灭的，”
“难道不是吗，柳护法。”
人族和魔族虽世代不和，连年征战，但却是自天地开辟之时便存在的种族，二者相争，也不过是都想成为天地之主。
而冥灵，则像是阴沟里生长出的毒草，是生存在暗牢的奴役，永远见不得天日。
“越护法以为该如何。”
事到如今，钰柳也顾不得和越轻舟的矛盾，皱着眉头看向面前之人。
越轻舟是阁主八年前在河边救下的。
那时也不过是半大的孩童，浑身是伤，气若游丝，不知是受了什么折磨。
而且更重要的是，越轻舟也是一只冥灵。
“柳护法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越轻舟坐直了身子，垂眸敛去其中一闪而过的寒意，“不然，也不会带着阁中修为最高的黑羽护法，来找我了。”
听到这话，黑衣小厮握紧了手中的双剑，
似乎就等钰柳一声令下。
钰柳冷笑：“越轻舟，阁主养你八年，你不亏。”
她确实早就知道寂云之来洛水城的目的。
冥灵身份暴露，若想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将人魔两族这摊浑水搅浑，在人魔交手这天赢得更多的逃生时间。
“他同意了？”
“你觉得呢。”
“呵呵，”
得到答案的越轻舟笑了两声，“牺牲我换青鸟阁大半人的性命，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就是不知，你们要怎么用我这条命呢。”
洛水城里的魔族并不多，毫不夸张的讲，单就随寂云之来的几个灵霄宗弟子也能收拾干净，
寂云之此行的目的非常明确，消灭百花楼的冥灵。
因此越轻舟真的有些好奇，钰柳会用什么方法破开此局。
“自然是。发挥最大的用处。”钰柳勾唇，看向越轻舟的眼神越发幽深，
越轻舟眯眼，察觉到一丝不对。
钰柳朱唇轻启，“我们高贵的北周国、前、太子殿下。”
*
“黑狐狸，这花魁越轻舟，竟然是个男的？”
窗外，姜析木看着软塌上闭目小憩的青年，有一瞬呆愣，
男人长相邪魅似妖，睫毛卷翘，唇色殷红，皮肤白皙如脂如玉，
额间一朵青莲衬得他愈发娇媚。
他的黑发如瀑般散落而下，有些顺着半敞的衣领一路向里，引人遐想…
“书里没说他是个男的啊…”
“书里也没说是个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