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在二人面前。
丹尼斯拿起刀叉优雅切着牛排，漫不经心：“斯卡今早去找你了？”
斯卡？她脑海中快速过了一下，迅速将整个名字和那个没礼貌的小野猫联系了起来。
“是。”切尔西娅回答道，也拿起刀叉来。
“他不懂事，是我把他宠坏了，若他冒犯了你，你尽管告诉我。”丹尼斯道，话虽如此，眼中却丝毫不怒。
确实是个宠弟弟的哥哥，切尔西娅心想，她突然便想到哥哥也是这么宠自己的，刀叉便停住了。
丹尼斯没注意到她的情绪波动，也不抬头：“你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当然还是去王宫了。
不过她有些发愁，马车已经坏了，两名侍卫又都遇害，距离王城还得两三天的功夫，她身上所有财产加起来也就十几枚金币，连半个马车都买不起。
她轻叹一口气：“去王宫。”
“我是说，去了王宫之后。”丹尼斯放下刀叉，看着她，“国王点名要见你，王城已经传开了，那么多人都期待着踩你一脚。”
他挑眉：“你不怕？”
“老实说，怕。”她回答，手中继续切牛排，“可是光怕有什么用？”
她认真：“我的哥哥是为了平民百姓才入狱，他几个月前去王城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既然国王他们要见我，不过是听闻我相貌丑陋，打算羞辱我。我便戴着面具，让他们羞辱，等他们气消了，说不定……”
“说不定放了你哥哥？”丹尼斯轻笑，眼神冷漠，“被羞辱一通便想着会放了犯了叛国罪的哥哥，你实在是太单纯了。”
她低垂眼帘：“或许吧，可我别无他法。”
“还有一件事。”
他又打量着切尔西娅，视线在她黑发上停留一会，接着注视着她的眼睛：“你可能不知道，自六年前开始，国王、大公爵便发布悬赏，要寻找一位黑发黑瞳、容貌倾城的贵族姑娘。”
“这件事早已传遍整个赫莱兰德，这些年整个国家符合描述的姑娘全都被国王召见了一遍，却均不是要找的人。”
“而你，恰好符合。”
切尔西娅蹙眉，她极少出门，家又在最边境处，这件事丝毫未听说。哥哥看来知道，但是哥哥从未告诉过她。
她印象中从未见过那二人。
“……黑发黑瞳的貌美姑娘并不只有我一个，看来是巧合。”她答道，终于切碎了牛排，叉起一块放入口中。
“是么。”丹尼斯眼神平静，“所有的贵族姑娘，除了你，全都被召见了一遍，而你又恰好符合。”
他缓缓道：“……你说，如果我将你送给国王，我会得到多少好处？”
切尔西娅手一抖，银叉和托盘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当”声。
丹尼斯轻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骗你的。”
没多久，丹尼斯便离开，说去看看矿场。
简单用过饭后，切尔西娅便离席，引她来的那名女仆又出现，朝她恭敬道：“丽塔带小姐四处转转吧。”
她道了声好，便走出了餐厅。
出了餐厅后便是大堂，而大堂外则是一条宽阔大道，可容纳几十辆马车。大道紧贴着别墅的位置是一条小路，丽塔便带着切尔西娅从那条小路走过。
“这边是后花园。”丽塔解释。
切尔西娅抬起头，见触目的均是名贵植物，有玫瑰、蔷薇，还有更多的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正欣赏这些花朵，沉浸在花香中，又想起丹尼斯说的，六年前的事。
彼时哥哥还是老国王眼前的红人，她也在王城横行霸道，当了个混世小魔王，自诩为御前小骑士，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号叫做蔷薇女爵。
那个时候她叉着腰得意洋洋在哥哥和老国王面前晃悠，拿只叉子假装是宝剑在那挥来挥去，逗得老国王和哥哥哈哈大笑，还说等她长大了，便真的封她为女爵，让她做第一个女骑士。
她胆子极大，也极爱多管闲事，大抵是知道即使是干了多胡闹的事情，也都有哥哥和国王兜底。
那时她非常喜欢欺负同龄人，无论是抢男爵女儿的项链，还是和子爵妹妹打架，亦或者是嘲笑侯爵小儿子爱哭鼻子，她都不亦乐乎。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行侠仗义，天天代入自己的御前骑士、蔷薇女爵的虚构身份，带着贴身女仆在王城晃荡，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逞英雄的机会。
她还真遇见过几次，她救过被人贩子殴打的两个漂亮少年；救过快要饿死的小姑娘；惩戒过专欺穷人的无良商贩……
不过那段快乐时光也仅仅持续到她十岁那年。老国王病逝，新王继任，将老国王曾经的心腹全部打压，有的进狱，有的处决，有的发配边境。
哥哥那时便命她戴上面具，不得以真面目示人，他说，新王昏庸，若是瞧见她的真容，不知是福还是祸，他宁愿她一辈子当个普通人，也好过伴在君侧。
大抵是哥哥在民间名声极好，新王觉得处决或入狱可能引起民愤，对他有所忌惮，便发配至赫莱兰德极南端，与邻国桑克特蒂交界处。
从此她的生活水平便一落千丈，天鹅绒是再也穿不起了，银质餐具也用不起了，每每行侠仗义也没有了哥哥老国王撑腰，慢慢地她的性格就开始内敛，不再喜欢出门了。
思绪被一声毫不客气的怒骂声打断：“下人也敢进本少爷的地方？还不快滚？！”
她回过神，见丽塔不住地对面前大树上坐着的少年弯腰道歉，斯卡不耐：“别废话了，滚啊！”
丽塔眼眶红了，转身跑也似的离开。
切尔西娅愣在原地，在思索自己要不要也离开，斯卡冷笑：“愣着干什么？真是只笨鸟。”
她思绪被打断，很是烦闷，听到斯卡说她笨鸟，更是有些按捺不住，刚要发作，想到这毕竟是斯卡家，她说得好听叫客人，不好听便是寄人篱下，硬生生将怒火压了下去。
她转身就走，没再给斯卡多余的眼神。
斯卡轻盈跳下树来，拽住她的胳膊：“我让你走了吗？”
切尔西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