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声“驾”,马车便向县衙的方向稳稳驶去。
小厮一边驾马,一边向周柏意大声解释为什么那两匹马会突然暴怒,然而周柏意只是不耐烦地让他闭嘴。
“差点把本官害死,你还犯得着解释什么个中缘故?!”周柏意说。
“不好意思啊大人不好意思。”小厮乖巧闭嘴。
回过头,周柏意再次道谢,并询问了姓名年纪。
“两位姑娘是哪里人?”他笑眯眯问,“这个时候来我江宁县,可有考取功名的打算?”
“考取功名?”金芸心不解。
周柏意理所当然:“乡试在即,月末便是。你们没有那个准备?”
陈馥野岔开他的话:“我们只是秦淮河岸一介小贩罢了。此番前来江宁,是来寻些货源的。”
“哦,货源啊。”他捋捋胡子,若有所思,“我江宁县物产丰富,来往商道四通八达,更有远洋商队在此驻扎,姑娘想要什么样的货?”
既然他诚心诚意地问了,那么就没有隐瞒需求的道理。
“我们想开一个茶水摊。”陈馥野看了金芸心一眼,她便把誊抄的那份金粉原料单递给自己,“像各类茶叶,水果,盐糖,牛乳等等,都很需要。如果再有些便宜的杯碗筷勺,煮锅蒸锅,那更好不过。”
“牛乳?你们开茶水摊,要牛乳做什么?”周柏意很是不解。
陈馥野折起单子:“商业机密。”
周柏意尴尬笑笑:“既然如此,那本官也不便追问了。”
说罢,他想了想:“这些货源我江宁县倒是都富余得很,牛乳酥油此类,问问来往货商想必也能找到。姑娘需要的话,明日本官便可以为你们引荐引荐,再叫车夫替你们运回商铺!”
陈馥野压下心中喜悦:“多谢县令大人。”
周柏意抚须大笑:“陈姑娘不必客气,救命之恩自然要报答,这些都是举手之劳。”
说完后,马车便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车轮撵在石板路上,远处的江岸传来商队卸货的声音。
但是看周柏意的样子,似乎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陈馥野注视着他:“?”
“呃......陈姑娘,金姑娘,恕本官多嘴一句。”周柏意把手肘放在膝上,弯腰凑近。
“大人请说。”
“本官认为,自己有意做些营生自然是好事,但在你们这个年纪,还是应该抓紧时间考取功名,做上一官半职,为我大明朝廷效力,谁不说一句铁饭碗啊!”
“…………”
金芸心:“怎么感觉这种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陈馥野侧过脸,沉默点头。
所以说,穿越的尽头也是考公。
“假若乡试中举,即使不继续精进学业,在县衙寻个安稳差事,那两位姑娘的父母想必也倍感宽慰。”他极力诚挚劝说道,“又假若才识过人,考取进士,被圣上拔犀擢象,那真可谓是前途无量,光耀门楣了,哈哈哈哈!”
周柏意很沉浸地自顾自笑起来。
金芸心:“他到底在笑什么?”
陈馥野一脸嫌弃:“……”
笑完,他突然深深叹了一口气,愤然摇头。
“又怎么了,周大人?”陈馥野毫无感情地关心道。
“哎!”周柏意掩面,“也不怕两位姑娘笑话,只是一说起这些,我便想起我家那个与你们年岁相仿的丫头。她自幼聪慧,十二岁便考取了秀才,但是……但是……”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愤然摊手:
“三战了!到如今已经三战了,还是没能考上举人啊!月末乡试在即,叫我这个做父亲的怎能不操心?”
“周大人,就要到县衙了!”小厮扯开嗓门喊。
“你是县令我是县令,这还需要你提醒本官?!”周柏意回答。
“不好意思啊县令大人不好意思。”
“可万一您家的女儿志不在此,再这么五战六战考下去,不怕白费光阴吗?”陈馥野说。
周柏意很诧异:“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既然是本官的女儿,那功名当然要考,哪有抛弃正道,去做旁门左道的道理?”
陈馥野:“我就是旁门左道。”
“……”周柏意顿住,“不好意思啊姑娘不好意思。”
下了马车便是江宁县衙大门,两座石狮分居两侧。已至亥时,里面尚有灯火。
里面走出了几个男人,看打扮都是县衙里的小官,正纷纷行礼欢迎周柏意顺利回衙。
看他们衣着整齐的样子,突然觉得周柏意这堂堂江宁县一把手,就那样独自骑着马回来,还险些被自己马给刺杀,着实挺倒霉的。
周柏意没好气地扫了他们一眼,向其中的一个面色红润的胖师爷吩咐了几句,那人便向自己迎上来。
“哎呀,这可真是……多谢姑娘对我们县令大人出手相救!”胖师爷笑眯眯道,“大人念二位舟车劳顿,还请先随我前去住处歇脚。”
跟着他走到偏堂,进了宅子,果然是宽敞整洁,看来是专供临时客人的住所。
杂使婆子送上来了些被褥,沐浴用品,还有几碟宵夜点心后,便退下了。
金芸心呈大字状往床上一躺:“我真希望这是宿舍的床。”
陈馥野看了她一眼:“是宿舍的床的话,我们今晚可没有觉睡。”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整个策划案都要重写。”陈馥野坐在桌边,捻起一枚梅花形状的芋饼放到嘴里。
“……”金芸心警觉地坐起来,“这么一想,突然觉得穿越也挺好的,至少不用赶ddl。”
“我看你原本也接受得挺好。”
“那当然了。”她伸懒腰,“有你攻略县令,我今晚不仅不用睡桥洞,甚至还可以住官府客房,你c我躺,爽死!”
“嗯,那是。”陈馥野托腮,“不过嘛,要不是你在那里大放厥词,估计咱们也惹不到这个县令身上。”
“我那是合理建议,怎么就成大放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