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里面避雨的行人数不胜数,好在苏嬷嬷早准备好幕篱给严湘澜戴上。
“这位女侠,实在抱歉,我们客栈真的没空房了,真的挪不出来……”
严湘澜抬眸看了一眼母亲身边颤巍巍站着的小二,母亲凶神恶煞似的叉着腰,腰间还别着两把刀,小二吓得一脸惨白。
赶路的大半个月严湘澜听母亲说了许多她年少的事情,母亲纵横江湖的第一要领就是在外人面前绝对不能漏了怯。
可这小二腿软的都快倒下去了,严湘澜有些无奈:“母亲,算了吧,不过一晚而已,我可以将就些。”
秦氏拉长着脸,语气仍有些不善:“收拾张桌子出来,我们要坐着歇会儿。”
客栈里早有人盯着她们的动静,小二引着母女俩走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八仙桌四张长椅早坐满了人。
“麻烦让让。”小二嘴角含笑,让人离开腾位置。
有人不乐意,骂咧咧道:“你们客栈还想不想做生意?懂不懂先来后到?”
小二面不改色:“客官,做生意谁给钱谁说了算,你们躲雨可以,但别坏了我们的生意……”
“废什么话?都给我滚!”
秦氏早就不耐烦了,抽出一把佩刀砰的一声放在八仙桌上,眼神凶狠瞪着死皮赖脸不肯走的几人,那几人见这架势立马灰溜溜离开。
苏嬷嬷扶着严湘澜坐下,严湘澜腿疼得直皱眉。
秦氏又转身吩咐小二:“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拿一坛来。”
小二很快上了一坛酒,严湘澜本以为是母亲酒瘾犯了,谁知母亲二话不说倒了一碗酒搁在她身前。
“喝了这碗酒就不疼了。”
严湘澜嘴角一抽,她酒量浅,一碗酒下去肯定醉的不省人事,母亲这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偏偏因连日车马劳顿,她精神不大好,腿疼起来脑子一片空白,仰头就把一碗酒喝完了,很快人就趴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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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侯府,萧萧风雨夜。
世安苑是侯府嫡长子所居,园中竹林成片苍郁似海。
大少爷最讨厌下雨夜,奴仆们守在廊下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屋内灯火通明,地上乱七八糟摆着几个酒坛,香炉燃着安神香,香烟袅袅如云似雾。
深色帷幔里横卧着一个身姿高大的男子,穿着黑色镶金云的锦袍,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一张脸孤傲冷清。似是陷入梦魇,额头全是密密细汗,原本因为醉酒薄红的脸慢慢变得苍白。
忽然床上的人蹭地一下子坐起来,李霖铮眉头紧皱喘着粗气,抬眼看见四周的景致,神情变得惊惧无比,猛地跳下床来来回回巡视。
明明前一刻还在战场,天上陨星划过,他眼前闪现一道白光,再醒来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虽然很多年没回侯府了,但世安苑的样子他从没忘过。
“少爷,有何吩咐?”
李霖铮看见跟随他多年的小厮走进来,脸上愈发震惊,“吴山?你怎么也在这儿?”
吴山一脸迷茫:“少爷,属下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大魏派兵搅扰边关,我们不是还在打仗吗?”
吴山乐了:“少爷,您喝酒喝糊涂了吧?还打仗?这上京离边关十万八千里,哪有仗给您打?”
李霖铮往后一退,难以置信:“我怎么会在上京?”
吴山语重心长:“少爷,以后雨夜您还是少喝点酒,属下怕您哪天闹起来又惹得侯爷不高兴。”
吴山说完话,李霖铮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父亲忠勇侯李旭尧早在惠明帝薨逝前就遇刺身亡了。
李霖铮扣住吴山的肩,有些紧张,“吴山,现在大梁是哪位皇帝?”
“当然是永安帝,少爷您怎么连这都想不起来了?”
竟然是永安帝在位,李霖铮头疼欲裂,他莫不是在做梦?
“如今是建初几年?”
吴山看着少爷严肃的神情有些纳闷,“建初三年啊,少爷,我们去年搬来上京,这事您总记得吧?”
李霖铮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怦怦直跳,难道是他日思夜想想回到从前,老天爷竟真的叫他回到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