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周麟因为身体不适晚回了两天。他回来时正值黄昏,一走进小院,便发现裴倾好整以暇地坐在院子里,惬意地吹着晚风。
这是周麟未曾见过的裴倾,他在书院时,裴倾虽然不会像他一般房门紧闭,但也从未这般闲适惬意过。
如此看来,裴倾原来也因为他的存在而收敛了行为。周麟甚至因此产生了一点隐秘的快意和欢喜,裴倾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意他。
如果说这只是一件让他稍微快乐的事情,第二日发生的事情则让他觉得感觉到了巨大的快乐。
发现裴倾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坚不可摧,周麟打算无视裴倾的冷脸,走近他,发现他的弱点。抱着这样的心态,第二日清晨,周麟特地去裴倾的屋子找他一起去学堂。
周麟作为裴倾的同窗,除非裴倾严令禁止过,三七并不能严厉地阻止他入内。
周麟厚脸皮地走进了裴倾的寝居,裴倾虽然平时冷脸,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多么严厉凶狠的人,只要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他甚至是一个随和好说话的人。
只是大部分人都会被裴倾的冷脸还有他身上裴家嫡长子、裴家未来家主的身份吓退,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当然,若是触及了裴倾在意的事情,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周麟走进裴倾寝居的时候略有些忐忑,裴倾却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若是平时,周麟被裴倾冷眼一扫,便会把裴倾的眼神解读为不屑,然后愤然离开。今日,他抱着隐秘的快意,受下了裴倾的冷脸,继续厚脸皮地等着他。
这一等还真让他等出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裴倾桌上摆了一根玉佩络子,而且是一条他很眼熟的玉佩络子。
周麟走上前去,打算仔细辨认一番,却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裴倾快步上前,取下了玉佩络子,甩给了三七。
周麟面上讪讪的,心里却兴奋起来。
他看到了!是朝天凳纹样的,跟吴耀耀在大比那天送给他的一模一样。
联想起先前裴倾和吴耀耀的传言,好一个吴耀耀,果然是个水性杨花,脚踏两条船的乡野女子。
还说祝他早日打败裴倾,那她送给裴倾的时候又说的什么呢?恭喜裴倾打败了他,荣登第一,步步高升,是吗?
大比那日,他收到了数不清的络子、扇坠,裴倾收到的络子比他只多不少,却独独将这一条放在桌上。可见,裴倾心中不像他一般不喜吴耀耀,反倒是有几分特别。
周麟暗自盘算,若真是如此,吴耀耀倒也不是全无用处了。
裴倾从周麟进来开始就很是不适,他们二人虽然同住一院,但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也不知道他抽的什么疯,突然来他房里还说要一起上学。
裴倾懒怠地和他起争执,想等便随他等。
却没想到,一时大意,昨晚睡觉之前把玉佩络子随手放到桌上后忘记收了起来。男子桌上放个朝天凳纹样的玉佩络子不算什么,这纹样本就有高升的寓意。坏就坏在,这络子是吴耀耀送给周麟的,眼前这人八成认得这络子。
裴倾截断了周麟近距离的观察,却又懊恼于自己过大的反应,这么着急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周麟心下有了计较,再看裴倾,愈发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是太傻了。
仔细想想,入学以来,裴倾除了冷淡还是冷淡,其实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吓人的事情,只是身上的光环太盛,所有人包括他,会不自觉地放大他的表情和情绪,一看到他的冷脸便被吓住,自觉地远离了。
【这人根本没有想象中可怕。】周麟下定结论。
如果李逸知道周麟此刻的想法,一定会让他醒醒,别作妖,可惜没有人来阻止他,他自以为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彻底卸下了对裴倾的惧怕和敬畏。
心绪上的改变使周麟的行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除了学堂,裴倾在哪儿,周麟一定不会出现在他周边,就怕自己这万年老二在裴倾身边暗淡无光。
现在,早上周麟要来找裴倾一起去学堂,中午要叫裴倾一起吃饭,晚上要和裴倾一起回小院,裴倾不理他,他也不在意,一副跟班的模样。
持续了三日,周麟完全没有消停的架势,着实把裴倾烦到了。【这人怕不是被人夺舍了?心高气傲之人突然变成这样。】
忍了三日,也受够了。“三七,明日周麟若还来,直接拦在门外。”
三七低头应下。
周麟看着紧闭的房门和跟门神一样杵在门前的三七,暗笑不已。他已经把裴倾逼到这种程度了吗?小厮被派出来当门神,自己洗漱更衣。有趣有趣。
周麟并不因此生气,反而笑着喊话,“裴兄,那小弟先行一步,学堂见!”
裴倾现在听到周麟的声音都觉得烦,但是对方又没真的做错什么。
幸好,书院沉重的课业解救了他。
当学堂前方挂出距离科举考试还有一百天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命运即将迎来分叉口的压迫感。
裴倾的冷脸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而且当他低头看书时,冷淡的神情显得他分外专注。周麟花时间缠了他几天,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除了让裴倾烦了一些,也没影响到他的学业,反倒是自己的学业成被耽搁了。
周麟在五天一次的小考中竟然下滑到了第四名,这堪称晴天霹雳!他赶紧收敛心绪,停下作妖。【反正已经知道裴倾是只纸老虎,待考完再来与他过招!】
时间在紧锣密鼓的学习中悄然而逝,当半月考结束,致远书院的甲班学子也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李逸正在整理带回家的东西,“表哥,明天卫阳侯夫人办的宴会,你去吗?”
裴倾本想说不去,但鬼使神差的,说出口的竟变成了,“再说吧。”
“哟,这是有情况呀!”卫阳侯夫人的宴会可是青年男女相看的宴会,大家都心知肚明,往年裴倾可是从未参加过,今年竟然口风松动,李逸贼兮兮地凑到裴倾面前,“表哥,可是想要去见哪位姑娘?”
裴倾一把扒拉开他的狗头,“管好你自己吧,考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