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却不停地灌进来达芙妮和帕金森说话的声音。
“你收到什么了?”
“我不知道——可能是些巧克力。我告诉过我妈妈我爱吃榛子果仁,她就开始疯狂地购买各种各样的榛子味巧克力,实际上我已经吃腻了那些。”
“牛奶软糖,还有杏子果酱——哦,等一下,我需要把我的墨水放到抽屉里去。”
“柯伊,你吃巧克力吗?”
我闭上眼睛,动作尽量小幅度地把书扣在了脸上。
“柯伊?”
我装作睡着了。
晚上我独自一个人摸着黑偷偷去了趟猫头鹰棚。我自己为自己写了封回信,然后把放在行李箱里一些还没有吃完的零食包在一个小包裹里,和信放在一起。
“唉,拜托了。”我想试探着摸一摸其中一只猫头鹰头顶的羽毛,它扇动着翅膀躲了过去。我捂着脸叹了口气,感觉我的眼眶酸涩得快要哭出来。
“明天早上再送给我吧。”我的声音闷在掌心里,“我知道我这种行为很傻——”我不止一次在心里把我的母亲和其他人的家人作比较,于是那种怨恨的情绪就愈发强烈,强烈到快要在昏暗之中将我吞没,我的身子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从齿缝间痛苦地挤出来,“她压根不配当个母亲,不是吗?”
我使劲搓了搓眼睛,在眼泪快要流出来之前把它们揉了回去。这时,我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声鞋子摩擦地面的微弱响动,我警惕地抬起头,下一刻一道光芒从我左侧亮了起来,我眯起眼睛适应了两秒,做贼心虚地挪了挪身子挡住身后的信封和包裹。
魔杖尖端迸发出的光照亮了半个棚屋,我看见了一个男孩的脸,他的相貌称得上英俊,但对我而言是陌生的,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出几分傲气和凌厉来,我的视线稍稍向下挪了挪,注意到了他墨绿色的领带。
我的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只希望他没有看见我做了什么。
他走近了两步停下来,狭长的棕色眼睛从上至下打量了我一遍,又往我身后探了探头,我死死挡住身后的东西,所幸他似乎也没有多么好奇。
“黑灯瞎火的晚上,一点儿动静不出,会吓死人的,知道吗?”他每一句话的话尾都拖着一拍,显得漫不经心,我一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几秒钟才突然反应过来。
“吓人的不是你吗?”我的声线还在发抖。
他毫不在意我说的话,从鼻子里嗯哼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熄灭了荧光闪烁咒语,率先走了出去。
我不远不近地赶紧跟了上去,一路回到休息室。
第二天一早猫头鹰就把一封信和一个包裹丢到了我的腿上。我先是警惕地环视一圈,找到了昨天晚上撞见的那个男孩的方向。他瞥了我一眼,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切盘子里的牛排。我松了口气,他大概并没有发现我究竟做了什么。
我心情大好地在达芙妮和帕金森的注视下拆开了信,装模作样地阅读过后把包裹塞进了背包里。
“我说过不需要他们给我寄些什么了。”在帕金森好奇地询问时,我回答道,“不过也没什么,炸薯片还有一些巧克力蛙——我在攒画片,我喜欢收集那些。”
这种浮于表面的东西确实能够短暂地使我空虚的内心得到填补,我心满意足地享受着与其他人等同的待遇,这种好心情一直这样持续了下去,以至于在星期四的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的第一节飞行课上,当马尔福大声讲述他那冗长的、自吹自擂的飞行故事时,我作为看戏的人其中一员,甚至还跟着附和了一番。
“一年级新生没有资格参加学院魁地奇队这个规定实在是太扯了。”马尔福抱怨道,“我童年的大部分空余时间都是在扫帚上度过的。我猜你们不知道扫帚都有哪些型号——只要新出一种型号,我爸爸就会买回家,我就会把老旧的那一把扔掉。我很擅长飞行这方面——六月份的时候我惊险地躲过一架麻瓜的直升机——”
“你上次说的是七月份……”克拉布小声提醒了一句,马尔福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当霍琦女士到来之后操场上才稍稍安静下来,每个人在她的指挥下伸出手放在扫帚上方,大声喊着“起来”,我尝试了两次便成功了,刚抬起头,就看见罗恩的扫帚跳起来打在了他的脑门上。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有笨蛋才会被扫帚打到头。”我冲着罗恩嘟囔了一句。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是没了魔药课上那股恶狠狠的劲儿,哈利看了我一眼,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我还在疑惑他们的态度似乎和善过头了的时候,旁边传来不大不小的一声闷响,我木然地扭过头,看见了在猫头鹰棚屋里撞见的那个男孩,他刚刚经历了和罗恩同样的事故,此时正拧着眉毛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我猛地打了个寒颤,尴尬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眉毛拧得更紧了,显得有些恼火。
“没什么。”我蔫蔫地把笑容收敛了起来,指了指他的扫帚,“你的扫帚有问题,它的脾气可能不太好,这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有些扫帚在你飞得太高时会吓得瑟瑟发抖——所以如果我们两个调换一下扫帚,我一定也会被打到脑袋。”
“哦,当然。”他又恢复了那个漫不经心的语调,“不用你解释我也知道,毕竟我想我还不至于跟一个韦斯莱同样被人用‘笨’来形容,我也不认为你有多聪明——”
“她说不定真比你聪明,扎比尼。”诺特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话来。
被叫作扎比尼的男孩瞥了诺特一眼:“我分不清你是在嘲讽还是什么——”
“所以我才那么说。”
“——但我认为是在嘲讽了,对吗?”
“你们在吵吵嚷嚷些什么?”马尔福从另一边横插过来,“克拉布和高尔还没有搞定一把小小的扫帚,我真是受够了。我不明白这有什么难的。”他似乎对我印象很深刻,兴致勃勃地和我打了招呼,“我认得你,金。第一步太简单了,是不是?”
“是很简单。”帕金森凑到我旁边,想要融入进来。
“一会儿她会教我们怎样骑上扫帚——不会有人连扫帚都骑不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