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继续拿起手机,系好领口的同时简要吩咐着:“打给Aguang,让他快点。带了多少人?……我知道了。一楼查仔细点,控制着动静。”
轻车熟路,一气呵成,刚涂好发胶的发丝分毫未乱。
以湿毛巾草草擦着右脸,他几步回床前拿起那部老式电话的听筒,拨通内线。很快重新有人敲门,是全副武装的“安保”——显是识得,开门便毕恭毕敬询问他现状。
“扣好屋里这个,十分钟后有人接。去查查今晚当班的医护,我猜不止一个。还有对面那家酒店——从楼顶往下查到二十层正对这间的房间,重点查开窗的。抓不到活的,也要拷下监控,必要时打这个号码‘bao警’。”
他拉开衣柜戴好qiang带qiang支,不忘装好地上的口琴;细细为她扣好前襟,将西装外套披给她后,打开床栏一侧的手铐。
盯她片刻,Gin将衣柜里的防弹衣仔细为她穿套好,系妥帖,方才伪装护士那把轻量的□□Nano亦被塞去她手中。
理清形势辨析利害的她难得顺从,无言的默契中被他轻手轻脚打横抱起。
门被猛然踢开,惊到走廊经过的小护士。
她立刻辨得,这是她前期探查过数次的圣莲高级医疗中心——VIP区十九层尽头毫不起眼的上锁房间。
——身在敌营,不乐观。
Luna尽力抬了抬头,越过他的肩臂,望后方的白褂粉裙黑jing服忙忙碌碌。
他身上干干爽爽,没有她厌恶的香。
自动感应的玻璃门应声而开,前厅的护士长识人眼色,忙去按下电梯下键。
眸子眯了眯,行色匆匆的白大褂中,她瞥见一人混迹其间,目光却始终飘在自己……或者说、常勤身上。
那人不着痕迹随着翻阅病历议论纷纷的医护向前行近,手抄在口袋中。一旁的小护士回头问着什么,那人张口应着,视线却始终滑在偏处、电梯之前。
握qiang的右手向上攀了攀,左臂绕至他后颈,她将脸靠到他右肩之上保持完整的视野。而他岿然不动,任她动作。
背后望去,只若相拥时亲昵的撒娇。
“十九层,欢迎。”
电子音响起的同时,电梯门与玻璃门同时敞开,乔装医生拨开挡住视线的护士,几步上前至射程以内,上膛,抬手举qiang。
她早已拉开保险,等待此刻。
于是比其姿势到位前更快,Luna的□□已越过他的左肩送zi弹飞去那人右膝,那人身子一歪的同刻第二发zi弹穿过他持qiang的腕,那把滑落在地的格龘洛龘克被慌张逃离的医护踢远,身着防弹衣的“安保”们已大步靠近将人擒住。
Gin踏入电梯前的最后一刻,她利落地向厅顶灯开qiang,将骤然扑下的魆黑剥离于电梯门外。
他可以在电梯的镜中清楚望到,她仍拥着他的肩背,靠在那里状似缱绻,细瘦却有流畅肌肉线条的右臂在他过大的西装外套之下,曲肘一靠,□□的qiang口便抵在他后颈。
“如果……”
过近之距,她急速的心跳仿佛同样跃在他的胸腔里。
薄唇轻翕,擦过她的耳廓:
“如果九五年四月一日香港飞往休斯敦的航班上,有剩多一个座位……”
qiang口未动,她放松环抱的力度,拉开间隙。他犹似木雕静立,恰给彼此对视的余裕。
Gin眼睫颤了颤,将那层漾漾晕开的微澜撇了去:
“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点解呀常勤……航班冇位。我check几多都冇啊(怎么办啊常勤……航班没有位置了。我查了好多次都没有)……”
“美利坚我冇兴趣,去唔到就去唔到。大小姐,算咯,我等你返嚟(美利坚我没什么兴趣,去不了就去不了。大小姐,我等你回来)。”
“……不行,上上次返嚟Jimmy唔揾到,上次系哥哥闹失踪几耐见唔到,我担心(……不行,上上次回来丢了Jimmy,上次哥哥闹失踪好久都没见到,我担心)……”
“你当我狗啊,大小姐?”
“讲咩啦你!”
“我知,好啦,我冇事,安心?”
“唔得(不行),我……”
“走堂咁耐会被炒鱿鱼(旷课这么久会被开除的)。”
“夜校啫(夜校而已),我可以……”
“嗰系我自己勤力考嘅(那是我自己努力考到的)。仲有,三叔公揾我做事,你知(而且,三叔公也有任务给我,你知道)。”
“三叔公……?”
“嗨呀(对)。”
“……我只偷偷话你知,Daddy不钟意三叔公嘅:做手脚搞嘢,唔好同他好friend(我只悄悄告诉你,爸爸不看好三叔公的:他总暗地里玩花样,别跟他走太近)。”
“……好,我知咗(我知道了)。”
“……咁应承我,喺我睇唔到嘅地方好好保重——唔死咗(既然这样,你答应我,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要好好的,别死了啊)!”
“好啊,大小姐都系,保重自己。”
“咔嚓。”
她扣下扳机。
合金声响。
提示子弹用尽的机械摩擦,不及她随手丢下□□、金属撞地的浑厚。
唇舌间,Luna吞没了倪向贤。
混沌的死水排不干望不穿,视而不见才是解。
末了,她扬唇一笑,眼角眉梢成一段舒展的月色:
“没有如果。”
——爱欲之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
Gin当然无比清楚,相较杨先生,她更恨自己。
曾有多亲密,如今便是翻倍的恨。
他一直晓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是她最爱的人。
但他有自信,是她最恨的人。
如果她可以更不择手段一些,抛弃一些天真伪善的原则,她的仇可以报得更容易——但凡她向那样靠拢半分,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