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仍有几分微醺,恍惚中想道,“权力的香味,着实让人迷醉。”
在镇北将军的陪同下,云天晓再度回到伤兵帐,外面的伤兵已经少了大半。
“不少人没过去昨夜,所以原先外间等候的伤号,已经能够进帐诊治了,”镇北将军动情地说,眼睛微微湿润,“昨夜走的人,据说都是笑着去的。这多亏了王爷恩惠。”
“经历前战,现在还活着的人,还有几多?”云天晓问,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切。
镇北将军恭顺地说:“回王爷,还有四千余。”
“我以镇北监军之名,出我在营中的资财,分发前战弟兄,”声音较平时高亢,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云天晓说,“全须全尾的,视同功臣,着发银三两,缎八尺。伤兵每人发银三两,缎八尺养伤。逝者抚恤五两,待我禀明圣上,支取我京中家财,委托户部发到家人手中。”
人数众多的伤兵安安静静,直到云天晓说完最后一个字,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不知是谁带头,齐声喊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直到云天晓走到宁王院门前,还依稀可辨。
朱漆门口,严凝换好杏黄色对绣双蝶琵琶襟上衣,下缀同色八幅湘裙,中长的头发用丝帕子浅浅杂着,已有些滑落。脚边放着柳条筐,正和棕褐色短打的汉子说话。
云天晓原本的志得意满的内心,没来由的忽然慌乱。嘴角隐隐抽动,脚上也慢了下来。纵然是个傻子,也不难看出来,他今日的风光,都是严凝铺的底子。
可这女人竟然在肖想他,无论是喜欢他的人还是爱慕宁王的虚荣,每每想起,都让他胃里一阵激烈地翻涌。倘使是后者,更是恶心,沾了皇室的,除了倾轧就是攀附,能有几寸真心?
若是依原来的打算撵走她,那他刚得到的赞美和威望不仅当然无存,还极有可能要反噬。镇北将军首当其冲,自己尚且有个王爷身份,超勇将军必受其害。
不仅如此,原本因为超勇将军求情,那人心中原有的芥蒂就深了一重,这样骤起又大落,正好授他以柄,自己和汗青的下场也不难想见。
眼下似乎只有留下严凝一条路可走了。
卓汗青并没有感受到云天晓心里的起伏跌宕,他朗声招呼招呼起了严凝:“烟花姑娘,让你回来补眠,你怎么能借机偷摸私会汉子呢?”
“呸,”严凝白了他一眼,在汉子拿出的册子上勾画后。这才盈盈福身,给几人行礼。云天晓面如平湖,言语间隐有戾色,“哪里学来的?”
“我教的啊,”卓汗青闪身跳到云天晓身前,挤眉弄眼地唱道:“良辰美景宗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汉子连忙向几人行礼道:“卓大人错怪了,咱是来送枣核炭的,严姑娘正给咱办收条呢!”
云天晓眯起凉薄的丹凤眼,或许,也有别的路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