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沈婉在家中已是歇了一段时间,期间八公主已经多次差人来问她何时能回去,来人话语间隐隐透露出不满,沈婉也只能拖着自己尚未好全的身体去了启明殿。
启明殿内
穿着粗布麻衣,身形瘦弱的男孩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他脸上习惯性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在皇宫,不受看重,没人护着,就连一口吃食也要觍着脸低三下四去和太监们讨要。
萧明远这个名字最开始寄予了皇帝的期盼,只不过他运气不好,母妃因为生他难产去世,他刚出生就已经背上了克母的名声,皇帝觉得因为他,自己心爱的妃子才会去世,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其余妃子怕他克母,更不愿意收养他,皇宫中没人待见他,他只能靠着每月给皇子发的那点俸禄勉强活着。
一看见他,七皇子就忍不住嗤笑:“小九,你穿得怎么连本殿的狗都不如啊,哈哈。”
旁边人附和:“是啊,这种衣服我只在庄子里见那些种地的贱.民穿过。”
萧明远低头,没有搭声,垂下的眸子里阴鸷的光一闪而过,很快他抬起头,脸上又挂起了习惯性讨好的笑容:“是,是,您说的对。”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沈婉站在穿着明艳的八公主背后,她看了眼被旁人欺辱的萧明远,默默转过了头。她不会因为梦境里那些事欺辱他,但也不会那么傻再去帮他了。
脱离同情心之后,她才发现,只有被宠的没脑子的人才去欺辱萧明远,真正有权有势有脑子的没人下手去欺负萧明远,他们只是作壁上观。
也只有当初的沈婉,不忍心,舍不得,才卷进漩涡去帮助萧明远。
“好了,夫子快来了。”一个眉眼熠熠,长相精致的红衣少年斜倚着墙,手中握着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
七皇子还想再多逗弄萧明远,一看是他说话,只能忿忿不平的闭了嘴,往屋内走去。
沈婉抬头看去,却被少年逮个正着,他冲她眨了眨眼睛,赶在夫子进来之前走进了屋内。
少年叫萧明熠,是皇帝唯一的亲弟弟慎亲王家仅剩的独苗,当初皇帝亲征,慎亲王为了救皇帝死在了战场,本就身子不好的慎王妃听闻此事也突发急病去世,偌大王府只留下这个不满三周岁的小公子。
后来皇帝亲自去王府接回了小公子,带进皇宫中养在身边亲自带大,身边的人都是皇帝挑了亲自送过去,就连太子也没有这种殊荣。
听说他刚满五周岁时就被皇上封了世子,赐了好大一片富庶的封地,就连名字也和皇子一样是明字辈,在京中风头无人可及,就连太子也避着这位弟弟三分,八公主是嚣张,不过她的嚣张比起这位爷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了。
就连梦里,她看到的那个所谓美好大结局里,这位爷也是终身未婚,说自己喜爱吃喝玩乐,早早就脱离了朝堂,靠着自己封地上挣的钱财,在各国游历玩耍,快活的很。
沈婉思索的功夫,夫子已经走了进来,开始讲学。
“沈婉,你……没事吧?”八公主纠结了好久,才伸出毛笔戳了戳沈婉,偷悄悄问出声。
“回八公主,没事。”沈婉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夫子会打你那么狠。我……”八公主咬住嘴巴,她只是听别人说有好玩的,才偷跑出去,没想到下人们下手那么狠,沈婉当时被打的血淋淋抬回家的场面着实把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吓得够呛,回宫后做了好几次噩梦。
沈婉与八公主相处这么久,也发现了她就是个被宠得过于天真任性的小公主,只是她嚣张任性胡作非为,受责罚的却是他们。不过也是,他爹是皇帝,她娘是宠妃,谁敢给她脸色看,八公主那日不过是看见她挨了板子,吓着了,就被贵妃日日陪着,太医日日守着,她却只能在自己的房内自生自灭。
沈婉苦笑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八公主的话,夫子的戒尺已经向她们敲了过来:“专心,不许喧哗。”
八公主不敢再说话,正襟危坐开始听课。
沈婉缓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位置,说饿啊什么白了,她这个伴读就是替公主挨罚的。这要是再犯了错,公主不一定会有事,她肯定会受罚,旧伤未愈,再添新伤的话,她可真不一定能撑得过去,恐怕006很快就能再见到她了。
“呼……”沈婉忽视脑中杂乱的想法,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回夫子讲的课中。
……
下一节是骑术课,早就坐乏学累了的皇亲贵胄们一拥而出,就连八公主也只是草草叮嘱了沈婉两句就跑了出去。
沈婉慢悠悠的收拾着纸笔,她之前挨的那顿板子太狠,被特许暂时可以不上骑术课。
“喂,你,小爷跟你说话呢。”一道声音响起,沈婉心想,也不知道是谁惹了这位爷,不过她手上动作也麻利了些。这位爷尊贵的很,万一真是发起火来,殃及池鱼,她可就麻烦了。
“小爷在和你说话呢,别当听不见。”
“沈婉!”萧明熠看着一直不搭理他的沈婉,还是忍不住喊了她的名字。
沈婉这才知道这位爷是在和她说话。她吓得慌忙抬头弯腰行礼,不敢多加争辩,直接对着眼前红衣如火,气宇轩昂的少年认罪道:“臣女知错,还请世子殿下责罚。”
少女行礼时,两节细柔白嫩的胳膊从袖口伸出,明明该是十分养眼,可惜胳膊内侧几道红痕刺痛了他的眼。
萧明熠皱了皱眉,面色沉了下来。
沈婉看见他脸色不好,心中打鼓,没想到刚走一个八公主,就又来了一个比她还凶的世子,她这条小命休矣。
萧明熠也没想到沈婉胳膊上居然还有伤,他伸手从袖口掏出一个小小的青竹瓶扔了过来:“里面装的是上好的金疮药,你先涂着,我过两天再给你拿。”
沈婉手忙脚乱的接过来:“啊?”
听清楚萧明熠说的话后,她就像拿了个烫手山芋一样连忙拒绝:“不用了,世子殿下。”
“叫你拿着就拿着,这种东西小爷我多的是。”少年摆摆手,大步离开宫殿,急切的步伐多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婉捏紧手中的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