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季钧昭向她走来,姜烟傻傻地笑问:“将军,你是不是会仙术啊?这便是话本子里的分身术吗?”
竟是醉成这样。
她继续道:“将军,我能不能不嫁你啊?我想要嫁给廷尉大人。”
头上的人轻轻地笑了,也可能是她臆想的。
每次见她,都是这幅模样,既蠢又不蠢。
他看了姜烟一眼,扶起她的身子,单手抄起她,稳稳地定在腰间,把她带走了。
路上,姜烟悬在半空中,感觉自己在飞,“将军,廷尉让我跟你说,我应该跟你说……说什么?”
姜烟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她要说什么来着?
今夕何夕啊?
她叫什么?
哦,想起来了。
她叫姜烟。
那……
今夕何夕啊?
她越想越糊涂,脑子里好像被打了个结,就是想不明白。
季钧昭单手把她抱到了马车前,马车前坐着一个男子,毕恭毕敬地对他礼道:“大人,醒酒汤。”
季钧昭伸手接了过来,点头回道:“嗯。”
他把碗边放在了她的嘴上,道:“张嘴。”
“不喝药。”
“解酒的。”
“哦。”
姜烟乖乖地张开嘴巴,等着他喂。
“自己喝。”
“我不喝了。”
……
僵持了许久,他才把她放到小摊子的凳子上坐着,一勺一勺地喂着眼前的小姑娘,就像曾经喂明宁喝药一样。
凌冗在旁边看着,碗里的汤见了底,他问道:“大人,要送去哪个府?”
“你要把我送回去吗?”姜烟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她仰起头,询问道。
“丞相府。能不能自己上马车?”
“不能,我不想这样回去。”
她要是这样回去,绝对是一个大风暴。不管相府的规矩立的再严,外头肯定会有碎嘴子在说道。
“如果我刚刚没来搜查,你不也是这样回去?”
“姐姐会劝我的。”
“我没有觉得她劝住了。”
“……”
“我房里留了人,不会被发现的。”
“你想如何?”
“现在这个家,我很怕,所以……”
所以?
“将军,我想看看未来的家。”
季钧昭愣住了,似是有点不可置信。
她又补上一句:“反正……反正我们都要成婚了,也……也没事的吧?”
新年踏着白雪来迎喜,战火硝烟在云霄中飞散,如今是明贤十三年,距离黎越议和,已经五年了。
丰谷富粮,社稷安稳,民风自然也开放。
大街上抛绣球的,比武招亲的,那也都不只是话本子里有,她可是亲眼见过的。
而且,他们都有婚约了,不过眨个几千遍的眼,三月一过,她都要成为将府女主人,这会儿去看看,也没什么事吧?
季钧昭把姜烟抱到了马车里,让她靠后坐着,一直没说话。
他打开马车的门,下到地面,才道:“你先在马车里休息会儿。”
“你去哪里。”
“办事。”
“什么时候过来?”
“一炷香。”
他关上了侧门,径直走进醉春楼。
姜烟闭着眼休息,渐渐地,她睡着了。
梦中,一个女人推开她的房门,从暗黑中向她一步一步走来,身上穿着的,是大红嫁衣,头上却没有任何装饰。
手里拎着一个小玩意儿,姜烟瞧不大清。
“你是谁,为何来此?”
女人艳红的唇高高上扬,轻启道:“姜烟,你想知道是何人杀了霍将军吗?你想知道是何人杀了前丞相夫人吗?你想知道是何人让你遇难逃亡的吗?”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的全部,包括你的匕首,插进了谁的心。”
“你是来让我恢复记忆的?”
“我是来帮你想起罪恶的。”
“这是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是毁了你,怎么,你不敢?做过的事情,忘了,难道就能摆脱所有吗?”
“曾经再黑暗,也是属于我的一部分,不应该丢弃,我需要你的这次帮助。”
“你不怕我?”
“能毁掉我的,只有我自己,只有我的心。”
……
“啊————”
她抓扯着自己的头发,眼神空空的,疯狂地喊着,摇着头。
“你想知道……你的曾经吗?”
那一次,她的精神崩溃了,那根紧紧绷着的弦,铮的一声,断了。
破败不堪,仇恨难消,都被深深地烙在了她心底,被覆盖的恨,永不消亡!
季钧昭已经从醉春楼走了出来,坐上了马车,望着姜烟的睡颜,在心里考虑:我应该把你交给他们吗?
姜烟猛然地抬头,从梦中惊醒,蹙着眉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就注意到身边有人。
姜烟扶了扶额头,揉了揉太阳穴,舒了口气,才问:“将军,你忙完了?”
“为什么唤我将军?”
她的头耷拉着,闷闷道:“我是醉了又不是傻了,眼睛还能用,从姐姐房内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你的属下,他们脚上穿的是战靴,仲景又是前几天才回朝的,你不是仲景将军是什么?”
“……”
“醉了还能看出这些?”
“那会儿还没那么晕。”
“凌冗,去丞相府。”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