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蜷了蜷手指,笑着道:“没事,继续吧。”这回他面不改色地将手掌平放在《圣经》上。
神父半开玩笑道:“这可是上帝对你的考验,提醒你今后要好好履行诺言呢。”
众人笑起来。
神父继续主持仪式:“艾伯特·戴维斯先生,我现在以耶和华的名义向你发问,你是否真心爱慕着你眼前的这位女孩,艾比盖尔·卢卡斯小姐,并且愿意用你的一生守护她、爱护她,无论贫穷或是富有,无论健康或是疾病,照顾她、珍惜她,做她最亲密的伴侣,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艾伯特轻声说,“我愿意。”
神父又将相同的话问了一遍艾比盖尔。
艾比盖尔从刚才起就已经眼泛泪光,到最后的问题时,已经禁不住潸然泪下,颤抖地回答:“我愿意。”
神父满意地离开这对新人,又把《圣经》托举到了詹姆斯的面前,得到相同的答案后,退到讲台中央,“现在,请两对新人交换戒指。”
艾伯特用右手取出戒指,将它戴在艾比盖尔的左手。当他左手的手背向上,等待艾比盖尔为他戴上戒指时,艾比盖尔发现他的手指腹边沿有一条不明显的焦红线条,但是交换戒指的仪式很快就结束了,她没有时间仔细查看。
“两位新郎,你们可以亲吻新娘了。”
其他的都不算什么,唯独这一项,阿特米斯攥紧了双手。明明这一切都是他计划之中的,可是真的到了这一步,他又是那样难以接受。
忽然之间,他有一种感觉,他的计划进行到最后,即便夺回了卢卡斯家长子的身份,他也不配真正和艾比盖尔在一起,因为他有过那样的经历,她都亲眼见过,她是阳光下盛开的花朵,以妹妹的身份施舍怜悯可以,又怎么能做他的妻子呢?
观众席已经因为另一对新人的亲吻而起哄了,他心中的怒火化作利刃,对着他的心千刀万剐,痛处让他下意识地想召唤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恶灵,但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正在一场婚礼当中,他必须抑制住自己。
“你怎么了,艾伯特?”艾比盖尔疑惑地看着他,“你的手抖得好厉害。”
“是哪里不舒服吗?”神父问道。
阿特米斯的额头上出了汗,覆着一层水光,他意识到这道坎必须要迈过去,否则之前的筹划都会功亏一篑,于是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吻自己心爱的人,有些紧张罢了。”
神父笑了两声,“那我向后一点,你可能会更自在些。”
“多谢。”阿特米斯说,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掀起艾比盖尔头上的薄纱,俯身靠近,艾比盖尔身上的气息愈加浓烈,他试图劝说自己,这是最好的办法,不要把自己当作是阿特米斯,他现在是艾伯特·戴维斯,这个世界上最配得上她的人。
他闭上眼睛,在她的唇上落下珍重而又虔诚的一吻。
乐声再次奏响,两对新人次第退场,加入到宾客当中,大家一同吃了些点心,婚礼现场变成了舞会的礼堂,大家唱歌跳舞,又笑又闹,一直到了很晚才离开。
鎏金的宽敞车厢由六匹骏马拉着抵达戴维斯家的庄园门口,放缓脚步,来到别墅的台阶下,侍者开门,艾伯特先从车上下来,系好纽扣,再回过身伸出双臂,将艾比盖尔从车厢中抱出来。
“艾伯特,我们到了吗?”艾比盖尔两颊飘着红晕,目光迷离,身上散发着淡淡酒气。
“再有一会儿。”艾伯特轻轻说,他抱着艾比盖尔走上台阶,白纱曳地,他如同托举着一团云朵,步履如飞,丝毫不见吃力。
他一路来到二楼尽头的主卧室,房间里安静极了,两扇门自动打开,里面是早就布置好的华丽新房,红玫瑰、金烛台、大理石壁炉、水晶吊灯,还有厚重繁复的帷幔,艾伯特将她抱到床上,让她的身躯陷入到柔软的被褥当中。
艾比盖尔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顺势就去勾艾伯特的脖子。
“我们到了。”艾伯特任由她勾着,俯身靠近,手覆在她的眼睛上,眼底泛起一抹忧蓝,手再拿开时,艾比盖尔已经沉沉睡去。
阿特米斯就着原来靠近的姿势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笑容变成了一种略带着些忧愁的神情,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就这样守在床边凝望了她一阵,起身,消失在了窗子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