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树杨桃子,开的满堂花。
近看微风吹,杨桃讲鬼话。
——引记·杨桃鬼话
这人间凡世,在钟鹿楼里有一种说法,唤作百宝界。其能包揽之物,天,地,宇,神妖鬼怪,无一不有。其中生得有一神树,不在天宫,不在神域,不在外空,不在地狱,就在那绰弥的凡世。此物是棵杨桃树,有奇果,前面靠阳为果,后面靠阴长有一嘴,喋喋不休,会说鬼话。将其摘下,其嘴能与诡域通话。不通话之时,它能永驻美果香态,但其只能通语八次,八次一完,就和普通杨桃果无异,可食之。
“所以流传了这么一首诗说:有树杨桃子,开得满堂花。近看微风吹,杨桃讲鬼话。”
掴拐听完芣苢说完这杨桃子的来历,不免又问到:“难不成,一定要通话后才吃得?”
芣苢扯了扯嘴角,“自然不是,此物现在也吃得”。然后言辞正色道,“但现在不能吃。阿椰还等着你用它传消息的。”。
掴拐嚼了嚼嘴里的葫芦饼,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杨桃子,些许无奈沉默,道:“就知道是个费心神的东西。”白眼一冒,暗腹一声当时就该一口闷,吃掉。索性揣进兜里,眼不见心为静。
芣苢抿嘴颤颤一笑,没说话,径直走过去,从掴拐兜里把杨桃子掏出来,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针缝了起来,但见杨桃子可以像布一样被穿来引去,不一会就缝好一个香囊。碧绿微浅,玲珑别致,色润有光,果子做囊,看着却一点也不怪异。它周身散发着异香,有如从远古而来的梵谧之香。
芣苢半蹲着给掴拐佩戴好香囊,边说:“此物很有意思的,香只是一个缘故。你只当它是个玩物,玩玩又何妨呢?”
掴拐只是又沉默了些许,新奇地看着这个杨桃子,转了一圈,接着又转了一圈,接着又转了一大圈,抬头看了看芣苢,微微道:“这人会讨喜也就罢了”,说着又看了看果子,笑了:“没想到这果子也会来这套。”
一时无话,双方静默。时间在流逝。
芣苢没有看掴拐,只是眼神此刻仿佛又蒸腾起淡愁思绪,天气仿若感应于他,怔怔地下起小雨来,很轻很轻,他一只手负背而立,头仰望着天,愁意深谭的美目也看着天,喃喃自语:“你我之遇,或感殊途同归。”
芣苢的脸全是雨水,在他冰致的脸上滑落。他不再看天,直直向掴拐走来,声音很轻惑:“你不必猜,也不必不喜。走吧,雨下大了。”芣苢一把拽住掴拐的手臂,隔着衣服牵着她往更深的雨里走,往更深的林子里走。
掴拐不知道去哪,她不由自主,她不寒而栗,她呆若木鸡,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冷雨的冷和熏香的香窜入鼻尖,好似魔咒一样。
脚步声在来回更迭,就这样走了很久很久,不急不慢,不停不歇,但四景开始错乱更迭,他们走过山林黑幕,走过荒野坟郊,走过人墙灯火,穿山而走,过河而流,在这山头周围游荡,又绕路回迁,夜雨游闭,好似某一种古老远神的召符印语。掴拐只觉雾气生腾,有远古的梵音在响起,有金戈铁马,万里黄沙,进入历久弥重之居。她不解的看着芣苢的侧脸,只是目坚柔冷。两人沉默不语,掴拐一声打破平静:“杨桃之物,何以为用?”只见此时走得更快了,人影,四周的景色,雨声,变得涣涣散散的样子。芣苢声音纯纯朗目没有情绪:“花开为信,风吹作媒,时局若感,万物可召。”“
何花开?何风吹?”掴拐只关心这个。此刻山野怪林无人迹,蛊鸣虫语黑黢黢。
他只是浅浅一笑,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力度变大了,提着掴拐:“等会若看见灯具一盏,烨烨生光,忽明忽暗,莫声张,带你去一趟极域之地。”
说话之间,不过须臾,但见一灯如豆,明明灭灭,再错眼,竟好像跌入混沌写意的墨世界里。天是暗墨色的,看见有一座座黑山头,上面连绵着黑色的巫气,在浮动,成不同的妖仙鬼怪的样子,有的匍匐,有的瘦弱,皆黑影,其余的,就再看不见任何东西了。这里是一处巨大的没有边境的混沌之所。
有赋曰:寻河川石床,见百象之滨,通幽冥之能事,岚风御海,百家千户,鬼魅山林人间世,疾走入极域。巫神人仙居,仓露之地,可去那一遭。冠霖酣觉,莫神莫威,皆自觉。谓极域。
芣苢不理会,径直的拽着掴拐往前走去,仿若有感应,前面直直的出现一个黑点,越近,发现是山头幻化成一个房子,房子是虚的烟构成的,虚烟是墨线一般的东西,同时还有虚烟墨线构成的山海植被。各种各样的草,各种花,簇拥着这个小屋。但都是没有颜色的,只有黑色,如墨线,墨水,有淡的,有深的。
是时,有十尺高的奇物提灯出来,它也是墨线虚烟一样的,像人但其实是怪物,只是一团巫气一样。芣苢紧盯着那十尺高的奇物,却开口说:“你可以用这里你看到的东西,随意捏成东西。花即是花,风即是风。”
快相遇之时奇物又折返而回,两人和它保持一前一后的寸尺距离,看不真切。到房前之时,怪物已经不见,芣苢丢下掴拐,只撂下一句:“你要做什么,尽可尝试一番。”便匆匆进入那团房子的黑墨巫气里,消失不见了。
掴拐一时不明何意,有些慌张的只顾着跟着芣苢,她轻呼一声撞上去:“欸、、、”,却是只穿过那团巫气,而那团巫气被打散之后,又聚合成刚刚所看的那样子像个房子,一点变化也没有。
她喃喃自语,花即是花,风即是风。
她又喃喃自语,有树……杨桃…子,开得……满堂花。近看……微风…吹,杨桃……讲…鬼话。
对了,就有如风吹铃响,一切源于自然,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样子和内定的规矩。
掴拐一手抓住那些粗一点的墨线,不一会儿,用手捏成牡丹花的模样,想着这样太慢了,她索性云袖一挥,那些墨线好似会游走,随着她的心意变幻。然后一簇簇百媚横生的百花蕊朵幡然而出。然后掴拐把杨桃子扯下来提着,心意涌动,手指蹁跹挥着,微微的样子,墨线在颤动,有如风来。
但见那杨桃子裂开一个嘴巴,渗人可怖,粘粘着果子的汁水一样的口水,悉悉嗦嗦,一啄一吸,竟生动的有声音出来,她不敢声张。只听杨桃嘶哑着:“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