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年》喃吟/著
2023.08.09
二○一五年二月末,天寒地冻,冷得不像话。
崎县今天下雨了,不大,但延绵不断,跟熬汤似的,小火慢炖,很有耐心地熬了一上午。
昨晚上纪迟年和蒋勋、王承阳一伙人喝到了凌晨三点多,他喝得少,没有醉,只是有点微醺,分开后他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在街上飙。
这是他特有的解压方式。
酒精在脑中挥发逐渐麻痹神经,肾上腺素飙升,让他得以暂时忘记一切。
骑累了,纪迟年懒得回家,就随便在路边找了家小破网吧凑活了宿儿。
一整宿儿都睡得很累,大半夜不是被冻醒就是被吵醒,早上起来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他捏了捏发烫的眉心,眉头难受的紧锁着,头昏脑胀又疼痛欲裂,胃也难受得厉害。
他支撑着沉重的身子慢慢站起来,烦躁地薅了两把头顶上本就凌乱不堪的黑发,先去厕所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些后,又去前台找网管拿了些退烧药和矿泉水。
“帅哥,你发烧了诶。”女网管倚着下巴,两眼弯弯,朝着他笑。
纪迟年抬眸淡淡看了眼她,没理。
他懒得泡,撕开包装,把棕色的药颗粒全全往嘴里一倒,就着冷水直接咽了下去,回味过来嘴里只留下满满的苦涩,他又猛灌了好几口冷水,才把苦涩的味道冲淡。
回到座位他又开始睡,可能是药物作用他睡得又死又沉,睡醒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二十四分,烧暂时已经退了。
他喝了口水,掏出根烟点燃,边抽边等着电脑开机。
点开游戏,开始消磨时间,干净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赢了,没什么感觉;输了,同样也没什么感觉。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毫无顾忌地窝在网吧消磨了一下午。
网管提醒他时间到了,问他要不要续时,纪迟年看了眼电脑屏幕角落里时间,摇摇头,没再续时,收拾好东西,站在网吧外的屋檐底下,他又点了根烟。
雨越下越小,却没有要停的迹象,水泥地面湿漉漉的,水洼连成片,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在水坑里面蹦跶来蹦跶去。
纪迟年立在那了好些时候。
期间他接了个电话。
“迟哥,喝酒来不来?”
“哪?”
“老地方啊。”
“等着。”
网管拉开门,准备出来赶人,“帅哥,我们老板说你一直站在这会影响我们做生意的……”
纪迟年背对着她,一闻声便直接淋雨走了。
网管看着他的背影不由一愣。
没记错的话,
他刚刚发过烧吧。
*
殷楠醒时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四分。
她纯粹是被痛醒的,胃抽疼得厉害,她蜷缩在床。
房间内昏天暗地,没有一点光,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殷楠捂着肚子坐起身,缓了好几分钟才掀开被子,慢慢下床去厨房。
拧开药瓶盖,往手里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又一兑了杯温水,囫囵吞枣地咽下去后又猛灌了几口温水,揉着肚子好让自己舒服点。
雨还再下,滴滴答答的敲击着窗外的铁皮雨棚,吵得人心烦。
她抬手薅了薅那头乱蓬蓬的长发,由于刚睡醒导致脑袋有些恍惚。
她站那,愣了老半天。
才想起自己要去洗漱,转身走进卫生间。
洗漱完,人倒是清醒了不少。殷楠打开窗子,把茶几上的一盆植物放到窗外淋雨,外面正巧起风,将几滴雨吹落进来,打湿了厚重沉闷的深色窗帘。
几滴吹落到了殷楠干净憔悴的脸庞上,殷楠先是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用白嫩的手背随意拂去。
关上窗子,她又依次去把整个房子的窗帘完全拉开,房子瞬间被淡白天光照亮。
殷楠在沙发窝了会儿,肚子饿了,她不想自己做饭而且家里也没有食材,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去吃。
楼下就有家面馆。
殷楠点了碗肉沫面,味道一般,谈不上好吃,跟上次比味精酱油味都加重了。
殷楠叹了口气,并未抱怨。
毕竟一分钱一分货,这面便宜,只要六块。
她觉得,这一顿,早午饭都一块儿解决了。
还挺省事儿。
吃完她又回家睡了半小时回笼觉。
睡起来后,窝沙发把那本玛格丽特的《飘》看完了。
她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都快五点了。
看了有足足三小时。
她想了想,去淘米煮饭,然后又出门了。
外面细雨暂时停息了,天还是阴沉沉的,空气格外新鲜,树木随风摇曳,落下的雨滴四溅。
殷楠去了附近的一条卖菜街。
街口第一家是卖鱼的,刚进去就能闻到扑面而来得一股鱼腥味。它斜对面是家卖水果的,也有股怪味,几个橘红色的柿子被摆在最前面最显眼的泡沫板上。
她没有过多停留其他摊位,很快走到街的深处,停在一家菜摊前。
一路走来路过的菜摊不计其数,殷楠之所以非要来这儿买,仅仅是因为这儿的最便宜最新鲜,而且她也已经在这买熟了。
摊主是个老奶奶,今年刚过古稀。正一个人坐在里面吃饭,室内光线很暗,那台老式的电视机里准时播放着属于今天的新闻联播。
殷楠感受到一丝凉意进入鼻腔。
是孤独的气息。
“李奶奶!”殷楠喊道,“买菜!”
李奶奶闻声脸上立马扬起一个惊喜又慈祥的笑容,急匆匆朝她这边蹒跚走来,看着她,脱口而出:“阿楠又来了,几天不见又变漂亮了。”
殷楠不知道怎么回,只是笑笑,然后拿了些点菜,岔开话题:“这些,您帮我称一下吧。”
“诶,好好好。”李奶奶打开电子秤将菜挨个称好,然后算账,“算你二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