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环卫工人已经开始扫街,橘色的工作服甚是醒目,竹扫帚在地上摩擦发出“吱吱嚓嚓”的声音,有点扰人清梦的意思。
殷楠难得起了个大早。
再有三天就开学了,她在强迫自己恢复作息。
简单洗漱过后她就去刷题了。
高三复读,她的成绩不增反降。
由于她以前就读的市一中不收复读生,所以便转去了教育资源都相对落后的崎县一中。
上半学期,她过得并不顺利,没有投入太多的时间与经历在学习中,所以在学期最后一次月考中,她只考了五百六十九,比以前直接降了一百来分。
她的书桌靠窗,时不时会有两阵穿堂风,微冷微凉,但却吹得人格外舒服。
很快一上午就过去了,卷子只刷了三张不到。
写完最后一个字,殷楠将笔放下,双手在脸上来回揉搓,身体往后倒,疲惫地靠着椅背,合上酸涩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持续良久,她重新起身,拿上黑色外套,出门了。
秦铭刚刚发来消息。
【来我家一趟。】
秦家在市区,离她这挺远的,需要坐公交。
靠着车窗,殷楠瞧着窗外。
今天是阴天,云层很厚,天色阴沉沉的。外面的风似乎刮得很大,道路两边的树枝被吹得左摇右摆,行人脚步匆匆,模样有些许狼狈。
她想起自己和秦铭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的天气里。
那年她十七岁,最美的年纪,却过着垂死挣扎的生活。
不知不觉又陷入回忆。
——
二○一三年,十二月末,寒气透骨,冷得人直哆嗦。
“啪!”
殷楠刚洗完手,迎面就被扇了个耳光,脸上立马红起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疼,她的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当即狠狠还了个回去。
又是“啪”的一声巨响。
王佳琪无疑是没料到她会还手,直接被她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反应过来,捂着脸叫骂:“草!你他妈还敢还手!?都看什么看!给我抓住她!”
四个女生一窝蜂拥过来对着殷楠一阵拳打脚踢,殷楠反抗得越猛,她们打得就越狠,最终寡不敌众。两个女生一人抓着一只手,将她架到王佳琪面前,抓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
“草!”左边的女生看着手臂上的几滴血迹,又往殷楠背上用力一拍,“你这狐狸精下手停狠啊,血他妈都给老子抓出来了。”
右边的女生附和:“可不是嘛,我小腿被她踢了好几脚,现在还疼呢。”
王佳琪冷笑:“呵,挺厉害嘛,害我们姐妹几个费那么大劲儿……”
殷楠死死盯着她,眉眼间全是厌恶。
王佳琪皱着眉,疯狂往殷楠脸上扇耳光——
整整二十七个。
殷楠视线模糊,耳鸣不止。
两个女生见王佳琪打完了,嫌弃地将她往后一抛。
“砰!”头撞到了光滑的瓷砖。
殷楠头痛欲裂,她视线暗了几秒,伸手向后一摸,满手血,她晃了晃脑袋好让让自己清醒点,不晕过去。
几个女生见状也没怕,依旧对她拳打脚踢,时不时往她身上淋桶冰冷刺骨的水。
殷楠无力反抗,倒在地上脆弱的仿佛奄奄一息。
终于,王佳琪扫了眼摊在地上如破布娃娃般的殷楠,笑嘻嘻说道:“好了好了,今天就这样吧,大家也都累了,我请大家喝奶茶。”
“我们……”她一字一句说着,显然在刻意强调给殷楠听,“明天继续!”
殷楠死撑着眼皮,眼睁睁看着她们走出去后,狼狈不堪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去到隔间,把湿透的校服脱下,浑身非青即紫,触目惊心。
她蜷缩成一团,抱紧了自己,额头低着膝盖,眼泪再也绷不住,止不住落下。
无声地哭。
除了痛,就是冷。
殷楠忍痛简单收拾过后,拖着满身伤走出校门。
浑身都是湿的。
寒风吹得很猛,吹在身上,刺骨的冷。
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外面基本没人。
天色灰暗,同她的人生。
一辆显眼的黑色宾利停在校门对面。
殷楠多看了两眼。
突然一个男生从里面下来,很高,目测有一米八五,肩宽腿长,通体一身黑,气质矜贵、懒散,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玩世不恭的少爷。
这是十八岁的秦铭。
殷楠视若无睹,加快了脚步,只想赶快回家。
他们擦肩而过,殷楠才走出去两三米,就被叫住了脚步。
“你就是殷楠?”
殷楠扭头,看着他的眼睛。
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很快她反应过来自己早就是学校“红人”了。
殷楠微微蹙眉:“你谁?”
秦铭打量了她几秒。
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半湿半干地披在胸前,领口露出大面积的雪白肌肤,有着宽大校服遮不住的性感的身材,唇红齿白,眼眶猩红,狐狸眼又纯又欲,宛如冬日雪地的玫瑰,凄美又冷艳。
秦铭挑眉,笑了,是有够正的。
他自我介绍:
“我叫秦铭。”
殷楠微滞,她听说过秦铭。
是一中高三部的,是她学长。
有钱、有势、爱玩。
殷楠没说话,等着他的后文。
秦铭看着她满身的伤,略微苦恼呼出口气,问:“被欺负了?”
殷楠不领情:“跟你有关系吗?”
秦铭弓背靠着车,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边点烟,边淡笑着开口对殷楠说:
“做我女朋友吧。”
“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殷楠望着他,眼眸漆黑一片。
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