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进野保站缓缓停稳。徐今似有所感应地醒来，抬手揉着已经睡僵的脖子。
“醒了？应该到了。”徐今的太阳穴刺痛了一瞬，莫名地感觉耳旁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徐今蹙眉抬头，后视镜上是索赤略带戏谑的目光，她缓缓扭头，印入眼帘的是男人线条流畅的喉结。
刚睡醒的徐今目带迷茫，一侧的脸颊还有一道红红的压痕。一向看起来淡漠的脸在此刻看来却带着几分可爱。
“谢谢，麻烦你了。”徐今脑子还有点混沌。
不知为何男人的脸色忽然变差了。一言不发的径直开了车门下车。
“索赤…”徐今又蹙了蹙细眉，不解地看向了索赤寻求答案。
虽然对索赤她一向直呼其名，但在心里却一直对他十分敬重，她很佩服索赤为保护站作出的贡献和牺牲。
索赤冲她略带安抚地笑了笑，也解开安全带先她一步下了车，留她独自在车里慢慢醒神。
徐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件大衣从她的肩上滑下。难怪她没有被冻醒，往常若是在车途中不小心睡着，无需多久就会被荒原上毫无人性的温度冻醒。
原来是他借了衣服给她披着啊。
徐今不甚清醒的脑子里又浮现出刚刚男人有点耳熟的音色，心里似乎有答案呼之欲出，却还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着。
徐今又在车里呆了好几分钟才完全清醒过来，将他的衣服抱在手上下了车。
刚下车便看见她辛辛苦苦拉扯长大的小耗牛蹭着这个初来乍到的男人不肯放开，倒是男人拧着眉毛看起来似乎还有点嫌弃和抗拒。
徐今刚刚那些积攒下的疑惑一下子消失殆尽，扬声道：“德钦，过来。”
小耗牛看见她果然毫不犹豫地奔她而来，徐今蹲下来任由小耗牛亲昵地将头搭在自己的肩上。
男人的神色倒是变得说不出的奇怪：“是它叫德钦？”
徐今伸手搂住德钦的脖子给它顺毛：“是啊。这里还有别人吗？”
男人无声地勾起了唇角，缓缓站直了身。
徐今对上他的眼睛，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们认识吗？”
男人挑了挑眉，俯身有些玩味地看向她：“通常，想和我搭讪的人也会这么说。”
“抱歉。”徐今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么问有些不妥，于是她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
“哪儿能洗手？”男人并没打算与她计较，直起腰，简单询问道，“我的手脏了。”
徐今指了指大院一旁略显简陋的那口井。
“那里可以洗。”
男人掸了掸衣袖，表情有些挂不住：“我自己打水？”。
“不然呢？”徐今也没再管他要如何打水，领着德钦跑到院子另一头开始准备今天给它的第二顿牛奶。
德钦，在藏语中译为平安。她由衷地希望以后哪怕没有她，这头小野耗牛也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
她想得有些出神。
德钦用自己的小角不满地□□着她不动的手臂，似乎是对她泡奶时懈怠表示不满。
徐今回过神失笑，拍了拍它的牛头，继续泡了起来。
徐今满足地看着德钦欢快地喝着自己亲手泡的牛奶，直到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徐今的视线才从小耗牛上移开，抬头看了上去。
逆着光，男人取下口罩后站到了一旁，面孔在背光下看起来有些暗，让徐今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徐今猛地站起身，短暂的体位性低血压让她有点眩晕站立不稳。
男人抬手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接过她的身体重心帮她站稳：
“闭上眼先缓一下。”
徐今听话地闭眼站着，声线略微颤抖，带着不确定性开口：
“谈…林琛？”
“嗯，你刚刚都认不出我了。”
“才半年没见而已。”耳边传来男人带着别扭又有些委屈地控诉。
日光落在她的白到透明的眼皮上，依稀可见青紫色的毛细血管。脸上微小的绒毛也在阳光下变得生动起来。
谈林琛嘴上虽然控诉着，但还是绅士地没有做任何催促，静静地由着她闭眼靠在自己身上。
“你说汉语还带转性啊。”徐今松开了他的手臂，仰头感慨道。难怪明明音色这么耳熟却猜不到，明明他将作为母语的法语都说得那般霸道，却偏偏把汉语说的这么温和。
刚才还有些温柔的男人脸噔的垮了下来，猛地后撤了一大步，任由阳光毫无遮掩地照射下来。
“夸你一下你还不高兴了。”徐今的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不用你夸。”谈林琛看她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激地睁不开眼，又别扭的重新靠她站近了一点，用身体替她挡去了阳光。
谈林琛隐隐可以感觉到徐今似乎有些变了。
徐今任由喝饱后德钦转着尾巴舔舐她的手掌，倒是被谈林琛看见后脸黑了又黑，最后似是忍无可忍地提起了她的手臂，开口用了母语：
“不准舔了。”
德钦和徐今睁着同款无辜的眼神看向谈林琛，似乎对他的举动很是不解。
“算了。”
徐今仰着脸的模样和猫科动物习性很像，略淡的眸色让眼睛在阳光下就像琉璃般晶莹剔透。
谈林琛不由得有些手痒，犹豫片刻谈林琛还是退而求其次伸手薅了薅一旁的牛头，这会儿看起来倒是对它没那么嫌弃了。
似乎是在车上时沾上了太多徐今身上的气味，小耗牛对于他的触碰并不抗拒，甚至还有些欢喜。
谈林琛看向德钦的眼神也不再抗拒，如它所愿地替它继续顺毛。
“这是你养的？”
“是啊。”徐今看着被谈林琛顺毛手法舒服得哼唧的小牛面露柔软，“捡到它的时候，他在这么点大。”
徐今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小：“你看现在已经这么大了。”
谈林琛顺着她的比划对比了一一番：“很辛苦？”
“它想活着。”野生动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