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宛清楚的知道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在孟府里的地位,她都不如孟知君,现在翻脸讨不到一点好,所以她深吸了口气选择继续沉默。
“大姐姐……”孟棠这时开口倒不是想帮孟宛解困,若没了孟宛平日里受欺负的可能就是她了,只是她突然想起下堂课是庄先生的,“该去收拾书案了,庄先生来之前若不准备妥当,他怕是会生气。”
“棠儿妹妹一说,我才想起今日有庄先生的课。”
孟知君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神情一转,故作可怜道:“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带笔墨纸了,庄先生定是要罚我的!宛儿妹妹肯定也不忍心看着姐姐被体罚吧,不如把你的借给我用,反正……”
她凑近孟宛,促狭一笑,“就算宛儿妹妹没有准备妥当,庄先生应该也舍不得罚吧。”
孟宛面上安静地看着她的三个姐姐搬空了她的书案和矮方柜,两手在书案下紧紧相扣,骨关节都发了白,胸腔里翻腾的怒意一次又一次的被她压了下去。
原来这就是被校园霸凌的滋味啊!
“咦?宛儿妹妹这衣裳我怎没见你穿过,新添置的?”孟知君临走前又看上了矮方柜里仅剩的绒毛披风,“我瞧着样式不错,借给姐姐穿两天吧。”
说罢,她俯下身欲掏出那件叠放整齐的披风。
“衣裳不行。”
孟宛终是坐不住了,伸出手紧紧捉住了孟知君的手臂。
这件披风是孟宛衣柜里唯一一件新衣裳,出门前何明月说是去年生辰买给她的,花了不少银两,可她一直没舍得穿过。
“有何不行的?一件不值钱的披风而已,真是小气!”孟知雅抱着孟宛的书,嗤之以鼻地斜乜一眼她,接着用肩头碰了碰孟知君,“大姐姐瞧上了直接拿便是,还与她商议什么。”
孟知君挥动手臂,轻而易举地连身材娇小的孟宛整个人挥翻在地上。
“宛儿妹妹今日真是不听话。”
孟知君冷哼一声,收起了笑意,一把拽出孟宛的披风,耷拉在地上,她看也没看走出了讲堂,就这么任披风在后面扫了一路。
她们离开后,讲堂里瞬时间寂静下来。
孟宛再次磕到了受伤的膝盖,疼得她脸色煞白,眼前昏花了一阵,她手指抠着地板好半天才缓过来神。
讲堂里除了她还剩下三个人,孟宛的目光一一从她们带些怜悯却又极其淡漠的脸上扫过,她头一次感受到无助的同时,也总算有了孤身处于不平等异世的真实感。
孟宛咬咬牙爬起身,跛着腿追了出去,她想孟知君肯定不屑穿那件披风,或许会丢弃在哪里,起码要把它找回来。
可惜晚了一步。
她跑到前花园里的时候,孟知君三人已经空着手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庄先生马上就要来讲课了,宛儿妹妹,这是去哪里呀?”
孟宛对她们视若无睹,只顺着她们来时的方向一路跑出了私塾的大门口。
这所私塾坐落于山林中,依山傍水,出来正门走不了几里地就可见一条顺着山势蜿蜒而下,缓缓流淌的小溪。
她的文房用具被冲走了大半,无法冲走的也都被她们毁坏的面目全非,散落在岸边不能继续使用了。
孟宛顺着溪流往下游走,终于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上发现了她的披风。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水中石块慢慢靠近,弯下腰努力伸手去够,抓是抓住了,可那绒毛披风浸透了水变得非常沉重,用力拖拽了几下才拽过来,还险些被带入水里。
回去的途中,飘起了雪花。
孟宛抱着沉甸甸的披风,胸前衣裳也湿透了,她抬头望向逐渐阴沉的天空,接连咳嗽了几声,忽然想起书中有段赵蓉儿因暴风雪天气困在私塾里,遭遇了山贼的事情。
莫不是今日吧?
她瞧着山道两侧树影幢幢,不由得有些心慌,脚下加快了步伐。
*
孟宛站在讲堂门外,咳得停不下来。
讲案上摆着个以玉壶春瓶装点的瓶花,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临摹的笔,视线聚集在孟宛身上,包括立在堂屋中间手拿戒尺的庄烨。
他今日仅以一支碧玉青簪束发,外罩厚重玄黑大氅,内里暗紫云纹锦袍修身,较于初见那日的装束素雅许多,却更能衬得他样貌秀雅,气质出尘。
孟宛看庄烨穿得那么暖和,冷得她直发抖,一连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声音也变得沙哑,“先生,我不是有意迟……”
“我再三强调过,讲课之前要备好文房用具,你的书案为何空无一物?”
庄烨在手心轻敲戒尺,踱步靠近门口那个抱着湿淋淋披风形容狼狈的少女,进到跟前他发现孟宛比前些日子瘦了不少,两侧面颊轻微凹陷,薄薄皮肤包裹下的小巧下巴尖得似要戳出来。
她垂在脖颈两侧的头发结了冰丝,大抵是受了风寒,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近乎透明的白。
庄烨直视着孟宛湿漉漉的、盛满了不敢置信的双眼,继续道:“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连我的课都敢迟到了?伸出手来。”
孟宛懂了,现在的庄烨是原本的“庄烨”。
她越过庄烨看了眼幸灾乐祸的孟知君和余下冷眼旁观的众人,强行压住了胸口间上涌的咳意,默不作声地将披风放在门口,然后抬起头倔强地盯着庄烨,伸出了双手。
她一点不想哭,可是眼泪止也止不住。
孟宛的手指骨嶙峋,纹路浅淡,庄烨握着戒尺在她手心上方停了一刻,他觉得孟宛虚弱的快要昏倒了。
“啪——啪——啪——”
清脆的拍打声回荡在安静的讲堂里,庄烨连续打了孟宛十下,直至她的手心和眼眶一般触目惊心的通红。
“外面站着去吧,这堂课你不必上了。”
风雪漫卷,横扫廊檐之下。
孟宛背靠墙而立,被纷扬冷冽的雪扑个满面,怀里的披风逐渐结了冰变得硬挺,针扎似的刺着她红肿的掌心。
她素来不是软弱任人欺的性格,原本想含明隐迹,依循原著的剧情,规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