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真死了,你们更休想用他来引出庄宰相了!”
她扯着嗓子喊了很久,才从缝里瞧见走来个醉醺醺的男人,“你鬼叫什么!吵死了!饭菜不是早就给过了么?”
“庄烨他伤势严重,已是神智不清,再不管他会死的!你们也没想过真让他死吧?我知道你们不可能为他请郎中治疗,但起码给盆干净的水和帕子,让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处。”
男人略一犹豫,“啧”了声,不耐烦地骂道:“事儿真特娘的多!行,你等着。”
今天是他们被关在柴房的第二日,孟宛醒来后透过窗缝和门缝,大概能看出这里是个僻壤的庄子,人迹罕至,除了那帮贼寇们,很少见到有村民往来。
门外面紧紧缠绕着几层繁重的锁链,窗户也被木板牢牢钉死,就连贼寇们每日来送饭,都要从外面丁零当啷鼓捣半天才能进来。
或许因此觉得麻烦,又或许为留他们口气不被饿死就行,一日里仅会过来送一趟饭,清粥配馒头,那点饭量勉强只够一个人吃罢了。
孟宛觉得庄烨身上有伤,多吃点能好的快,便故意吃不了几口谎说自己饱了,想留给他吃。
偏偏这人的求生欲很弱,不愿让她帮忙上药,也不愿吃饭,一言不发地面朝墙壁,蜷缩在干草垛上,像个执意求死的人,渐渐生起了高热,意识也变得涣散。
孟宛害怕了,怕他真的会死。
“不管你今天同不同意,我都要先给你处理下伤口。”孟宛端盆来到庄烨身边,半蹲着拧干帕子搭在盆沿,然后拍了拍他,见没反应,干脆直接把他翻了过来。
只见庄烨的脸色惨白,眼皮颤动,已是昏昏沉沉,可以任人摆布的状态,所以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外面的衣裳解开了,可是内衫□□涸的血迹粘连住,孟宛怕牵动到伤处再惊醒他,便凑近过去,低着头谨慎又缓慢,一点点地掀开来。
紧张的她出了一头汗,所幸庄烨仅皱了皱眉头,看似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当庄烨身上那些大大小小,令人触目惊心的刀伤,彻底暴露在孟宛眼前时,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得多疼啊……你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幸好你送的伤药,我随身携带着两罐,没被他们收走。”孟宛顾不得害怕,一遍又一遍洗净染红鲜血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把庄烨身上大小伤口全部清理干净,再给他伤势严重处抹上药,“我不会让你死的。”
最后为他穿好衣裳,才算浅浅松了口气。
孟宛起身将血水倒在墙角,舀了勺桶里的水冲洗木盆,一切收拾妥当后,重新蜷腿坐回庄烨的身边,歪着头看他。
她不理解,一个人怎么会对任何事无欲无求,乃至生死都不甚在意,她开始好奇,原来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这间柴房虽封的严实,却四面漏风,庄烨昏睡中不时打着抖,孟宛怕他受凉会加重伤情。偏自己身子骨就弱不经风的,若把外衣脱给他,必定不过今夜她也要病倒,想了想,只能先把房里唯有的干草,厚厚堆在他身上,总聊胜于无吧。
孟宛抱着腿睡到后半夜,被冻醒,侧头先看看庄烨,脸色似乎好看了点,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再伸手去探他额头,没有那么烫了,但还是没一点要醒来的劲头。
“庄烨。”
她轻轻地唤他名字,“你能不能快点醒过来,今天是除夕,我自己一个人过太孤单了。”
房内寂静,没人回应她。
孟宛悠悠长叹一声,仰头望着破旧的墙面,想自己爸妈,也想何明月,她好不容易赚来了钱,还是没能在一起过个好年。
次日一早,孟宛给庄烨重新擦拭伤口上了药,在清洗木盆时听见了锁链的声音,她精神绷紧,连忙放下盆,退躲到墙角去。
以往来个人,把饭菜放在门口就会走,今日门一推开,陆续走进了好几个人,为首的男人像是个贼寇头目,生的皮肤黝黑,凶神恶煞,气势瞧着骇人极了。
进门就把眼神盯在孟宛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后还算满意地点点头,朝外招手道:“把浴桶抬进来。”
“孟大老板不愿出钱赎你回去,还说要与你断绝父女关系。”那头目说着话走近孟宛,见她忽而惊恐地瑟瑟发抖起来,又停住脚步,“小丫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要么卖去窑子。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清楚,若是跟我,便自己把身子洗干净,明日一早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