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生气:“嘿,你这丫头,妈妈我只是给她吃了点助兴药而已,又没怎么她。你还赎不赎人?不赎我让她进去了。”
李书岚只当没听到鸨母的话,一个劲儿皱眉:“如今我娘不清白了,我还怎么接回家?之前没接过客,自然没人知道我娘进青楼的事,姑且还能带回去。
现在这个样子,你这儿的客人都是附近认识的,他一定会把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到时爹也不认,邻里嘲笑,我以后又怎么嫁人?别人都会说我有个在青楼的娘。而且三百两……算了,我不赎了。”
她转身就走。
鸨母张大嘴,没想到小丫头这么无情,连亲娘都不顾:“真的还没接客啊——”然而看芍药中药的样子,鸨母有口难辨。
“老实跟你说,我着急赎我娘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她被卖到青楼,既然已经有人知道了,娘,你不如一死了之,来个死无对证!”
原主娘双眼蓄满眼泪,自觉羞愧、不该苟活:“月儿也嫌娘不清白了?也是,如今娘身在青楼,已作贱籍,娘为月儿蒙羞了。”
言罢,她一头朝墙上撞去。
“你干什么!?别死在大门口啊!”
“芍药,你想开点……”
“按住她。”
丫鬟护卫死死拉住她,乱作一团。
鸨母完全没料到这死丫头原来这么自私,赎不回去竟然让她娘去死。
看了看求死的妇人,又看一眼那头也不回的死丫头手上攥着的银票,她急了:“诶,丫头,等等等等!毕竟是你娘,咱可以少点嘛!”
李书岚脚下不停。
“二百五十两,成不成?”
“二百,还是原来的,算妈妈我做好事不计较花瓶的事。”
没想到二百两也没能让她同意,李书岚走得更快了,身影即将消失在转角。
鸨母连忙追出去:“一百八?一百五,一百五就是底价了,再低我自己也能从你娘身上赚到。”
李书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成交。”
一手将一百五十两银票塞进鸨母手里,又拽出鸨母手里的买卖契书;快走两步,扛起她娘就走。
当鸨母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影了。
鸨母后知后觉,她刚才是不是被那死丫头耍了?那死丫头从头到尾就没想放弃她娘!
然而现在钱货两讫,契书也没了。
鸨母:“……”
原主家所在的贫民街离这里不远,走了大半个时辰就到家。
药性逐渐发生作用,原主娘还沉浸在自己为女儿蒙羞中,一边柔弱地呜咽着“娘的好月儿,娘对不起你”,一边不受控制地解开轻纱,柔弱无骨的细手攀附在她的腰上,慢慢往上。
李书岚一个激灵,她要是男人,这谁受得住?
将原主娘放在床上,见她躁动不安的模样,李书岚本想一桶水让她凉快凉快,然而看到那张脸……
直接浇水容易感冒,李书岚认命地接来一盆凉水,不时为她擦拭降温,忙了大半夜,终于沉沉睡去。
时间来到四更天。
庞映碧猛地坐起来,看到趴在床边的女儿。
她悄悄爬起床,拿起绣篮里的剪子,无声流泪。突然,她拿起剪子朝自己心窝扎去。
“你干什么?”
李书岚一把夺过剪子。
“月儿,娘去是进过青楼的人,你明天嫁人后可怎么在夫家讨生活,不如让娘以死明志。”
李书岚:???
她一脸懵逼:“什么明天嫁人?”仔细搜索了原主记忆,并没有定亲啊。
庞映碧这才细细道来。原来渣爹这一跑根本没打算回来。
前天把妻子卖给了青楼之时,还把房子和地也卖了,最后同时把女儿许给能当爷爷的地主老爷做妾,收了五十两聘礼,明天就要来迎亲了。
李书岚:“……”
日!
庞映碧还以为女儿知道此事却没说什么,大抵是愿意的,却不知女儿为她去求外祖父错过了。
仔细看了女儿的神情:“月儿要是不愿意嫁,不如咱娘俩一起共赴黄泉,反正什么也没了,好过明日被强绑了去。”
李书岚:“嫁个锤子,死个铲铲。”
庞映碧见一向怯懦的女儿如此暴躁,有些吃惊,联想这两日女儿的做法,想必是被逼起了性子。见女儿生气时习惯性地戳手指,觉得好笑之余,不由为明日的到来感到绝望。
“咱娘俩命苦啊,若是现在不自尽,明日便只能从了王老爷了。”
却见女儿从柜子里挑出最破的陈衣,里面有许多补丁,她拿起剪子将衣服剪得更烂,又在泥里滚落两圈。
两件破烂肮脏的乞丐装出现。
“月儿这是作甚?”
“穿上。”
李书岚利落地穿上乞丐装,又用木梳把头发反向抓得粗糙杂乱,脸上摸些炭灰。
一个爹妈都认不出的普通乞丐新鲜出炉。
庞映碧瞪大一双美眸:“月儿,你这是?”
“少废话。”李书岚直接上手。
没一会儿,两个新鲜的乞丐面面相觑。
“咚!——”
晨钟响起,宵禁解除,时间来到五更天,也就是凌晨3点。
此时外面通行不会被抓为盗贼,人们也还没醒,百姓的作息是4、5点才起床,现在只有倒夜香的在街上走动。
简单带一套女子衣裙和一套渣爹的男装,并未打包,而是塞在乞丐装衣内,看起来像个胖子。
“别收拾了,带着钱和户籍文书赶快出发,待会儿邻居该醒了。”
趁着街上无人,李书岚拉着一脸懵的庞映碧猫出房子。
没一会儿,街角多出两个拿着破碗的乞丐。
两人一路沿着租驴车的地方而去。
很快,天光大亮,欢快的唢呐声从街角穿过。
几个壮汉抬着一顶粉色轿子,有人吹着唢呐,轿前并无新郎官,只有一个小厮打扮的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