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翦醉酒,留宿在她的屋子里。
醒来后的赵翦,没有一走了之,他靠坐在床头,揉着额角,反问她:“鲁国王姬费尽心思,引诱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应当不是出于对我的爱慕……你想要什么?钱财?名分?还是其他什么?”
他叫她鲁国王姬。
姬禾听到这个称呼,忽而一愣。
这个称呼,在鲁国还未灭亡时,代表的是无上尊荣;在鲁国国破之后,楚宫内的人,也常常用此来羞辱她们。
下意识的,她以为赵翦也在羞辱她。
姬禾闭了闭眼,忍住腿间和心间的双重疼痛。
她捧着那卷世所难求,历代君王都想得到的《鬼谷子》真迹,跪在床下,神色从容:“都不是,奴婢所求,唯一事:助君一统列国,成为天下的王。”
赵翦听到这话,不由坐直了身躯。
薄被从他胸前滑落至腰腹,露出一身紧致有型的胸肌和腹肌。
他将手搭在腿上,眼中深沉,似笑非笑:“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当时楚国一举吞并了宋鲁两国,成为列国间最强的大国,连同盟国赵,也不放在眼里。
会让嫡出公主嫁给赵翦,完全是为了将来让芈颜诞下王孙,让楚国的血脉成为将来的赵国之主。
届时,楚国就拥有了一个全心向着他们,以楚为尊,马首是瞻的傀儡赵王。
这样的道理,赵国明白,赵翦也明白。
所以他才一直没有碰芈颜。
姬禾也因此,少了一分对芈颜的愧疚感,下定决心勾引赵翦。
两年的观察,她深知赵翦绝非酒色之徒。
他有抱负,有野心。
除了一个名义上的妻子,他后宅空虚。
靠色相,是吸引不了他的。
因此,姬禾拿出了那卷昔年范奚给她的《鬼谷子》,亲手奉上,献给赵翦。
她不卑不亢,点开他的心思:“楚赵联盟,虽为名盟友,但楚国近年来,一直在向赵国索要粮布等贡物,全然是以上国对附属国的姿态。奴婢知道公子不满楚国对赵国的轻慢,假以时日,熟知两国之间,会不会上下颠倒。”
赵翦静静看着这个意外的惊喜,“听闻当年鲁国国破,连楚王都未能寻到《鬼谷子》,原来竟在你这里。”
他下地,一手接过《鬼谷子》,一手拉她起来,“该说是楚国有眼无珠,还是上苍眷顾我,让我得到这稀世珍宝。”
姬禾垂目:“君心怀天下,是天选之人,奴婢只是顺应天命,来辅佐您。”
赵翦低声笑了笑,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不要自称奴婢,我喜欢你高高在上的样子。”
姬禾怔怔对上他的目光,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赵翦倾前身子,伏在她的肩头,在她的耳畔低声道:“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听着这句,她曾经赠给他的话,姬禾忽然明白了。
他记得她。
并且那时之后,就知道了她。
*
赵翦确实记得她,当年邯郸城街头相遇,她莫名其妙对他说的那句谏言,让他心生警惕。
之后他派人去查了她的身份,知道她是鲁国王姬,也知道她差一点就被自己的曾祖父求取为王后。
知道那时的‘裕昌君刺杀公子寿案’,是她的师傅范奚从中斡旋,游说景睦劝说赵王。
后来宋国内乱,叛军联楚,鲁国靖宋,逼退楚军。
同年,燕齐交战,赵国加入伐齐,三败具伤。
燕齐赵三国之间,互换质子,他替父入齐国为质。
两年后,他又在临淄遇到了那位前来看望齐国王后的鲁国王姬。
她见他被一群齐国公子围着羞辱,便出言喝退。
但她没有停下和他说话。
他想,她大约是不记得他了。
直至后来鲁国上将军苏从卸甲,左将军苏夷旧伤复发,与鲁王同年相继病逝;上大夫范奚回乡守孝三载;新王姬荣遇刺重伤。
短短数年之间,好像被诅咒了一样,本来经营的如日中天的鲁国,迅速走了下坡路。
随着姬荣的不治而亡,失去主心骨的鲁国,迅速被楚国攻破。
进程快到,齐国甚至来不及出兵救鲁。
赵翦在齐地听闻此事的时候,尤其担心姬禾。
他暗中派人去找,只听到姬姓宗女被没入楚宫为的消息。
后来他的父亲成为了赵王,他也被迎回赵国。
他始终担心姬禾,一直想办法往楚宫安插间谍,打探她的消息。
后来得知她还活着,于是他自动向父王提议,愿娶楚国公主,与楚国继续结秦晋之好。
在赵翦的暗中运作之下,安排在楚国的间谍,悄悄关照姬禾,并帮助她得了芈颜青睐,成为她的贴身侍女。
他相信以她的聪慧,也会自救,抓住楚赵联姻的契机,想办法随陪嫁大军出宫,而后逃出楚国。
但他没想到,姬禾没有直接逃走,而是陪着芈颜一同进了他的府邸。
那日婚娇停在赵国王宫,他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嫁衣灼灼的芈颜,而是跟在她身后,黯淡无光的姬禾。
天知道,再次见到她,他有多惊喜。
尤其之后,他发现她有意接近他,经常在不经意间,撩拨他。
他觉得有趣,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就这样过了两年,她还挺沉得住气,一直没有做出其他逾越的事情。
反倒是让他,失魂落魄,率先丢了一颗心。
那夜她给他下药,他顺势要了她。
他想,或许她只是想找一个避风挡雨的依靠,才用计谋,主动献身,依附于他。
情迷意乱,进入的时候,他的身体很愉悦,但是他的心在钝痛。
那层薄膜阻碍着他的深入,清楚地告诉他,她还是完璧之身。
年轻貌美的女眷战俘会遭受什么,他一清二楚。
他以为她或许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