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王大人这样的人物都没了,我一介庶民在这乱世还不是命不比草芥?”
明柔面色复杂地看着那老人,忽然向他深深作了一揖:“老人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这天下总会有公道的。”
回客栈的路上,明柔心中很不是个滋味,她如今真的是生出些无依无靠的感觉了,千里迢迢投奔益州不仅扑了个空,如今又添了个舅舅生死不明,她心中越来越害怕。
原本她就觉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也许父母早就枉死了,顾云深他们的军队既然能杀皇城那么多人,连益州都督也受到牵连,就必然没有留她父母活口的必要。
同时,她似乎发觉似乎有一张针对他们家族的网在缓缓张开。
她第一次感到无比茫然,她从来是衣食无忧的大小姐,从来没有过生死的顾虑,而这一程她却发现,这个国家从来没有像她看到的那样富庶安定,种种残酷的表面下还有更多暗流在涌动。
她依然记得顾锋对她的教诲,习武之人为的是为世间弱者抱不平,可如今天下处处是弱者,她独善其身都困难,又能如何能为天下之人抱不平。
她越想越悲观,脑中乱成了一团,头越来越沉重。
待她终于到了客栈,此刻已是黄昏。
她垂头丧气地下马进了客栈,忽然察觉到有两个人似乎一直在盯着她,换成往日她一定会多加提防,然而今天她只觉得脑中格外昏沉,加上一天未进食,又饿又累,她点了些菜胡乱吃了口。
然越吃越觉得不对劲,当她终于发现问题所在时,忽然脑袋一沉,失去了意识。
这时旁边桌一个面目猥琐、满身肥油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围了上来,这两人是附近有名的马匪,原本二人是不会到益州这种治安不错的城镇里来的,然而如今城中混乱不堪,国事不宁,就想乘乱来此处捞些钱财。
从明柔进来开始就被这两人盯上了,这俩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样貌的人物,加上明柔脖子上那块成色不俗的玉和她那脏破却质地相当之好的衣料,二人认定她是个逃难的千金,身上一定有的是银子,就算没有银子也能威胁她家人。
于是二人胁迫着店小二给明柔下了药。
马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那伙计自然害怕人头不保,于是只得乖乖照做。
那二人眼看着奸计得逞,便立即招摇过市地准备把明柔带走。
二人围着明柔,那年轻一点的问一边的胖子道:“哥,这么漂亮个姑娘,要不要咱俩玩玩?”
那胖子一巴掌打在瘦子脸上,斜眼看着他道:“要玩也轮不着你,不如孝敬老大。”
此时一边采购回来的黑鸦发现了酒楼里的骚动,他一眼就看到那瘦子身上趴着的姑娘,正是那天主子追着问的漂亮姑娘。
他想起“季寒”那日的话,赶忙上前拦住了那两人。二话不说对着那胖子的脑袋就是一记飞踢,那胖子忽然当头挨了一下,眼冒金星地倒了下去。
这两人不过是马匪出身,武力自然不比这训练有素的近卫,很快就被打的屁滚尿流。
于是快速打赢的黑鸦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里扛起一旁不省人事的明柔回到了客栈,将事情经过告知了主子。
“季寒”皱了皱眉,将明柔扶到床上,给她号了号脉,发现那二人给她下的是迷药不会有什么危险,她晕过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发烧。
他令黑鸦备了些冷水给她敷了敷,如今身边没有退烧药,他便给她下了两针,见她脸色和缓了些,却还是有些梦魇。
他一直对这个江明柔有些兴趣,一个名门小姐却颇爱习武名声还十分狼藉,如今又一个人千里迢迢从皇城逃到益州来找舅舅投奔,加上昨晚拿刀威胁他之后又细心替他止血。
想到这他不经勾了勾唇角。
他理了理她鬓角凌乱的碎发,见她眉宇揪结,双目紧闭,似乎正被噩梦困扰。
接着见她嘴唇动了动。
他没听清,于是凑近了。
他听见她说:“云深哥,别杀我爹……”
“顾云深?”他喃喃道。
接着他感到自己手上一热,是江明柔拉过他放在床边的手用脸蹭了蹭,似乎是本能地在寻找更凉快的东西散热。
他心中动了动,忽然摸了摸她的脸,轻轻说道:“你爹不会死的。”
明柔似乎是听到了,眉目舒展了些,枕着他的手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