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看孩子心切,头一次给了这么多钱。
她终究不是他的娘,那些未能尽到的责任,也只能靠银子来弥补了。
赵瀛接过银子,虽是笔巨款,只是也并不高兴。
等到天微亮,他便背着竹篓出城了。
金陵郊外紫金山上的树木繁多,是个砍柴的好地方,但离家很远,来回得一整天时间。
临走前,三娘还在自己的房内睡觉,他伫在门前听了会儿她的鼾声,感到安心又知足。
虽然三娘从不让他喊娘,但在赵瀛心里,她早已是他的至亲,他真正的娘亲。
只是这母子缘分来得太浅,他还未到能尽孝道的年纪,那根浅浅的丝线就被生生扯断。
要等到几年后彻底成熟时,赵瀛才悟出这横扫一切的力量,来自于宿命。
是夜,赵瀛独自回家。
夫子庙街头出奇地安静,往日开到很晚的铺子今日都紧闭大门,街巷内空无一人,只余满街的红灯笼暗暗闪烁。
不对劲。
他疾步跑回酱鸭铺的后院,往日两人生活的院子已被捣毁得不成模样。
桌椅折的折,断的断,残破的衣服丝丝缕缕,一路沿伸至黑着灯的里屋。
赵瀛满身发凉,颤抖着朝三娘的屋子走去。他从地上捉起一根擀面杖,牢牢攥在手心。
推开门,静谧的夜空里吱呀一声响。
“三娘,你怎么了?”四下静悄悄,无人应答。
赵瀛摸索到床边,依稀在黑夜中看见一个人形,瘫卧在床沿边。
他边伸手去摸,边唤着三娘,直到触到那再熟悉不过的五官轮廓时,他才禁不住失声痛哭。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嚎啕大哭的少年冲出屋子,在月光下摊开手掌,满手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