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看清她身上有什么特征……”许慎见王爷面色铁青头皮发麻,这种内宅常用的手段不需细想也知是京里那位的手笔,可是那位在主子心里可是不同寻常,这接下来到底还说不说,该怎么说,他有点拿不准主意。他等了一会觑了定王一眼,见他面色稍微好了一点也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便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山崖底下是水潭,王妃为了脱身跳下之后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蹊跷的是王妃在寺里用过午膳才离去,府里却是入夜之后王妃未归才知王妃出了事,次日王妃被辱之事已经被传得人尽皆知。属下之后下了山崖查看,崖底有一片树林与慈恩寺后山相邻,王妃许是想从那返回寺里,但是林子里似乎经过很激烈的打斗 ,痕迹有人清理过。王妃贴身侍女清漪、清涟皆为救主身亡,亦有人安葬。最为蹊跷的是王妃一路上似乎遇见多批不同的人手,多次改道,但她回来的路径与我们的人手搜索的路径竟然无一重合。”
话说到这里陈哲已然明白了,“母妃,娟儿,何至于此呢……”他心里有些叹息,但是却说不出责怪的话,只是厉声吩咐道,“府里的人手已经可以绕过本王做事了,把那些背主的奴才都给本王处置了。”许慎默默擦了头上的冷汗,应了吩咐匆忙去清查,心里却暗道王爷对那位可真是……铁板钉钉的定王妃了,就是可惜了这一位美人。
夜幕四垂,一颗星子也没有,只有一弯残月黯淡的笼住这人间。清冷的秋风在这崖边的山石间回旋竟像是情人的叹息,路两边的树林黑魆魆的不知掩藏了多少鲜血。上一次来这里顾嫣还是王妃之尊,虽疲于奔命却满怀希望,期待她的夫君会如神兵天降救她于危难,她在这崖边立了很久,明明已走出上百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折返这里。她突然有点想笑,难不成还奢望他会良心发现去寻自己?寻回来给他做妾么?她撑不住了,笑不出来,三年的痴心妄想以一种最决绝的方式被打破,不能再想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出来。”顾嫣的声音很轻,但是以山崖这样的地势足以传得够远,许慎看向前方的王爷,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并不敢擅动。王爷晨练后就备马出了城,从王妃施粥的寺庙起,一路步行到崖底,攀着泥泞的山路穿过这片山林时已经月上中天了。王爷一路并未出言,他也不知道王爷到底是什么想法,只能闷头跟着,越到后头越是对这位王妃生了敬佩之意,这一路上普通的男人都不一定能坚持下来,一位闺阁里的千金小姐到底是怎么走下来的。快到崖边时,王爷突然拉着自己闪身藏在一棵参天大树后面,他正疑惑,抬头一看,好么,崖边那抹绰约的身影不就是王妃么。
定王犹豫着是否现身,他想到了她昨天对镜流泪时吟的诗,“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当初承诺不负相思意是形势所迫,所以这个誓言原本就是假的,自己百般筹谋才走到今天,背弃一个女子又有什么要紧,况且是一个自己不在乎的女子,陈哲双拳不断紧握又放开说服着自己……
“滚出来。”顾嫣提高了音量,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愤怒。她似乎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生过气,其实她的声音酥软,平日里为了维持王妃的端庄总是刻意压沉自己的声线,但是在看见自己的时候总会欢欣鼓舞的迎上来,“夫君,你回来了呀。”尾音婉转微微上扬,对啊,她以前唤自己夫君直到……许慎揉了揉眼睛,王爷竟然在这个时候笑了,他无比困惑,但是王爷很快又沉了脸,许慎摇摇头或许是自己眼花。很快他又使劲揉眼睛,因为顾嫣的身后无声无息出现了一支着劲装配弯刀黑巾蒙面的队伍,他定睛一数竟有三十人。肃州乃大昭和西梁的接壤处,素来多战,不说全民皆兵也差不离了,自定王接管肃州,城内外防守可以说是如铁桶一般,从哪里冒出这样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
只见领头那位在顾嫣身后十步处停了下来,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颌首低眉,姿态十分恭顺,“属下乌衣卫疾风请姑娘安,属下来迟,望姑娘恕罪。”他一跪,身后的人都跪了下来,分明是请罪的姿势。许慎一双眼睛差点没瞪出来,西梁的乌衣卫赫赫有名,不仅是因为他们骁勇善战,而是因为他们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听从于皇帝一人。这样的身份面对王公贵族亦可不跪,而他们跪在顾嫣面前……请罪……
“哦?你们何罪之有。”
“乌衣卫皆奉姑娘为主,属下无能,不能救得姑娘自然有罪。”疾风俯下身以额触地,身后众人依样拜了下去。
少倾,疾风斟酌着开了口,“姑娘,时局复杂,但殿下绝不会用您的安危冒险,发现苏家对您下手殿下心急如焚,连多年安置的暗桩也舍了。”
“绝不会用我的安危冒险?呵,那我兄长的安危呢?!”顾嫣回过头来声音凄厉,眼圈发红。
“顾将军失踪是个意外,殿下派人去寻了,已有了线索,您不必担心。”疾风见顾嫣虽悲愤却依然冷静已是暗暗赞叹,他再接再厉帮自己主子说话,“殿下说您今日受的委屈,他必然会帮您讨回来。您保重身子要紧。”
顾嫣偷偷松了一口气,大哥没有死,没有死就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再度开口时已经恢复了从容,“顾嫣当不得你们的主子,回去告诉他,阿嫣谢他这一月相护之恩,往事不必再提。你们走吧。”
“您的两位侍女我等已代为安葬了,姑娘可要去拜祭?”疾风依然恭敬的跪着,对顾嫣要求他们离开的话置若罔闻。
“不了,多谢,顾嫣无颜见她们……”她的声音轻的像是在叹息,她一意孤行,妄想一往情深可以换得那人回眸,却无辜葬送了她们两人的性命,“待我替她们报了仇再来。”后一句落地铿锵有力。
“你们还不走?天亮了就不好走了。”顾嫣催促道。
“殿下心系您的安危,令我等必要护送您出肃州地界,定王阴险,不得不防,若他假意放您离开再派人追杀,您有伤在身,定不能全身未退。”
“也好。”顾嫣沉吟片刻做出了决断,策马而去,乌衣卫众人连忙随上。
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好像是扬起了尘土又好像没有。
“许慎,你也认为我会派人杀她?”陈哲右手五指已死死陷入树干,声音低哑。
“爷,您既然已经放了王妃,定然不会再派人杀她。”许慎低头不敢与定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