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现如今这张几乎分毫不差的脸又出现了陛下会怎么做他也想不出来,只能盼望陛下尚存一丝理智,父夺子妻可是逆人伦啊。
“等会再见吧,朕要好好想想。你带她去偏殿,不要被人瞧见了。”王玉退出去的时候带走了屋内侍候的宫人,德顺帝好像回到了得知林柔死讯的那天,羽翼未丰的储君要依靠根基深厚的权臣,就算明知权臣害了自己的心上人李代桃僵也依然要假装宠爱其女儿。那时他痛苦又迷茫,只能将柔儿的笑靥深藏在心里,面上对苏芷虚与委蛇,他成功了,苏家最终站在了他的阵营。他借猛虎之势登基之后第一个对猛虎亮出了爪牙,可是猛虎又岂能任他宰割?苏家又想如法炮制,想要扶持定王,好让定王对他苏家死心塌地?可惜啊,他现在不是那个踌躇不前的太子,他是一言九鼎的帝王。
忽然间他想起了顾岐,那个沉默地跪在他面前的青年,他以命相搏,执拗地想让胞妹和亲王和离。原来是她的孩子啊,那么柔弱的性子是怎么养出了两个这么倔强的孩子,兄长一心相护幼妹,当妹妹的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唤了人去请顾嫣。
“你有什么冤屈要诉?”德顺帝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女贱命死不足惜,只是不忍兄长蒙冤,顾家赤胆忠心可鉴日月,万望陛下明察!”顾嫣的额头磕上了坚硬的地砖,殷红的血在青色的地砖上格外显眼,德顺帝面色没有变化,接着说道,“你嫁定王可是你兄长亲自主持的,他先将你远嫁,暗中通敌北狄,你又如何得知?”
顾嫣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陛下明鉴,兄长并不愿阿嫣嫁给定王,是阿嫣痴心妄想,兄长临行前虽大怒却和阿嫣约定只有我二人知晓的暗号。去岁四月尚未和北狄开战,阿嫣就收到兄长的信要我万事小心,到八月收到消息说兄长投敌,紧接着我九月就出了事。兄长必有所筹谋,不过没有想到会有人对我下这样的毒手……”不知是想到生死不明的兄长,还是自伤,顾嫣又哽咽了,她抬手抹了抹眼泪,接着说道,“于公,顾家世代忠君;于私,我父我顾家无数先辈皆死于北狄人之手,兄长断不会做这等小人!陛下万不要轻信奸人谗言!”
德顺帝看着伏在地上哭的女子陷入了沉思,当年定王去顾家求娶,他虽不愿看定王势大却也没想过真的有人不愿将自家女儿嫁入皇家,他想起了顾岐的话,“家母临终前所系唯有吾妹,臣实是不愿看我掌中之珠被人糟践至此。”他当时还觉得顾岐言过其实,尤其是后来见老二并未置姬妾更是有些怀疑,可是现在他从御医口中得知的顾嫣的伤势,还有她仍是完璧之身。老二娶了正妻却并未圆房到底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若是心中有人,为何要求娶顾嫣?只是为顾家之势,为何不善待于她?难道他早就知道顾家不足为惧,联姻不过是一个幌子,他的手已经伸到了北疆?
他有许多儿子,太子才能虽并不出众,但占了嫡长的名头;老三心思深沉;老四浪荡纨绔;老五淡泊名利;老六天真纯善;老七年纪尚幼,看不出秉性。抛开各种利益纠葛,他其实最看好老二,可是他这些年越发与自己疏离,反而与苏家亲近。若是说他与苏家之争,他对柔儿单纯有愧,那他对这个肖似自己的儿子却是极其复杂,欣慰于他的优秀却忍不住提防他,提防他背后的苏家。为了太子地位稳固,他把能力最出众的老二派去戍边,这个举动又何尝不是在为老二筹谋,若有朝一日他失去苏家做后盾,唯有兵权才能让新君忌惮啊。
德顺帝理清了思绪,慢慢开口,“镇北侯的事情自然有人去查……”
顾嫣会意,抬头看向他,“陛下放心,阿嫣早年曾听明觉大师讲佛法,心向往之,如今阿嫣了无牵挂,愿终身长伴佛祖,为大昭祈福。”
德顺帝一怔,女孩的澄澈的眼睛里没有半点不情愿不甘心,他以为顾嫣会借此机会好好为难一下老二,他连怎么斥责儿子的话都想好了,他叹了一口气,“和朕说说你母亲吧,她过得好不好?”
顾嫣有些奇怪他避开这个话题,她主动提出要出家,德顺帝为了皇家颜面不应该夸夸自己识大体,顺势就应了下来吗?毕竟本朝亲王妃还未有过另嫁的,不过亲王妃也少见她这种“横死”的。但是帝王的问话容不得她再想下去,她不得不说起她的母亲,“母亲是个很好的娘亲,她很温柔,说话永远细声细气的,阿嫣幼时顽劣,娘亲也不舍得打骂。她特别乐观,总是在笑,娘亲笑起来的样子极美,她春日带阿嫣踏青……”顾嫣语气充满怀恋,她讲述的也是德顺帝记忆中柔儿的样子,可是为什么他听得那么悲伤,常年高高在上的帝王过了许久才察觉自己是在嫉妒,嫉妒另一个男人得到她,与她生儿育女,所以他过了许久才发现顾嫣一直在哭。原来是她的语气太悲伤,轻易勾起了他隐藏心底的痴念。
“可是想念母亲了?朕听说你母亲去世时你还年幼。”德顺帝的声音很温和。
“陛下可知我母亲为什么而死?”德顺帝看见顾嫣灼灼的桃花眼,有预感他并不会想知道。
“我母亲被父亲救回之后,记忆全无,父亲执意要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祖母自然不许。美若天仙的孤女被一家之主看上了,别人都说她狐媚,父亲还是娶了她,可是母亲生了大哥之后,大哥被祖母强行抱走,说母亲品行不端不堪为母。后来母亲有了我,祖母又把我抱走了,母亲请求父亲也没有用,祖母甚至不让我们兄妹见她。父亲呢,呵,他能想到的让母亲开心的办法竟然是为母亲请封诰命。我记得那年冬天,我们一家回京,母亲带我去护国寺祈福,那里的梅花很美,我说可真像母亲的那块玉佩。回来的路上我们遇了匪,母亲拼死护着我才保我周全,她却因此受了重伤。”
顾嫣的语速慢了下来,她看了震惊的德顺帝一眼接着回忆道,“母亲醒了之后像变了一个人,她拒绝再见父亲,独自住去了庙里。父亲以为她是因为孩子的事闹别扭,将我送去陪她,母亲依然很温柔,但是她很少笑了,再也不教我学女红,反而请师傅来教我习武。我撒娇痴缠,任性耍赖通通都没有用……”顾嫣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若不是母亲的坚持,她怕是没有命逃出肃州,原来那时母亲就意识到了危险,但是她别无他法只能狠心逼幼小的女儿学会保护自己。
德顺帝也隐约记得那件事,当时不过是护国寺那个特殊的地点让他恍了会神,也不过是斥责了负责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