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讯的时候差点忘记了自己潜伏的目的,只想冲进王府亲手宰了陈哲。所以哪怕嫣嫣极力说服自己陈哲从乌恩手下救了她,他也不会放过他。
陈哲听到他话里威胁自己的意味也没有动怒,反而松了一口气,果然顾岐不会仅凭顾嫣一席话就放过自己,只要不是划清界限他就很满足了。他正想着该如何交谈下去余光便瞥见了徐令成疾步而来,“大哥!”
没想到方才对自己极尽冷漠的顾岐却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招呼身后的人道,“见到世子也不行礼,为兄就是这样教你礼仪的?难怪我在北疆也能听见你骄纵不通礼仪的名声!”
顾嫣虽然敷衍地行了个福礼面上却不服气地低声嘟囔道,“令成哥又不是外人。”再说哥哥您连亲王都敢不行礼,还好意思说我不通礼仪,不过这话她断不敢当面说出来就是。
虽然顾岐没有指名道姓,陈哲面上依然火辣辣的,顾嫣的坏名声刚开始不过是表妹出于嫉妒故意添油加醋地编造传扬出去的,偏偏顾嫣本人又不爱交际无法为自己正名,结果一传十十传百便到了如今的局面。他原本想着王妃的名声越差越能凸显自己情深,再者说来也是给表妹未来上位铺路便从未制止过。
“大哥,我已备好马车,不如趁着天色尚好,我们这就启程?”徐令成熟稔地问道,今晨他观风向便推测十有八九要下暴雨,山中意外多不如尽早撤离。
徐令成能看出来的顾岐自然也可以,顾岐再看身后的妹妹生机勃勃的样子,哪里就骑不了马了,非要整什么马车不过是怕她累好在车上歇息片刻吧。他也不拆穿只是道,“你有心了。”随后他才看向陈哲说道,“殿下,这样我等便先行一步了,您请自便。”
徐令成也好像现在才发现陈哲的存在,“原来是定王殿下啊,微臣有礼了。”
陈哲面如锅底却碍于顾岐在场不便计较,只是淡淡道,“侯爷一路平安。”临走前还扫了一眼顾岐马后那血肉模糊的一团。
许慎颇有几分为陈哲抱不平,“殿下,安乐侯世子实在过于嚣张了,不如属下……”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不必。”
陈哲独自骑马缀在顾嫣的马车之后,许慎众人碍于他的低气压并不敢上前只是远远跟着。他感觉自己魔怔了,明明知道不可能看见马车里的人但是他还是死死盯着紧贴着车窗策马的男子,他偶尔会俯身说些什么更多的时候却是摆着聆听车里人说话的姿态。
隐约可见车帘上白皙的手指,面容却丝毫不露,他不停地想象她的神情,是向来明媚地笑着还是娇憨地耍赖?反正定然不会是面对着自己的冷漠疏离。他恨不得取而代之,可是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上前让徐令成走开。她说令成哥不是外人,那自己呢,现在怕是连外人都不如吧?
许慎发现陈哲在马上的身影摇摇欲坠立马上前劝道,“殿下,您身上的伤要紧,还是先上马车吧,我们从长计较。”
拓跋翼已经清醒过来,他感受了一下自己似乎已经不在山洞而是在移动的马车上,他睁开眼睛看见了榻前坐着的男人牵起嘴角笑了一下,“顾小将军,别来无恙。”
顾岐年纪虽轻,但是父亲去后他便正经袭了爵,刚掌权时还有人喊他顾小将军现在也没人敢如此称呼他了。顾岐面色阴沉,“倒是本侯看走了眼,方、宏、远!”他在听闻妹妹和拓跋翼一起失踪时便觉得不对,努力在脑海里搜寻才想起来嫣嫣还随母亲住在山里的时候曾经救过一名重伤的方姓少年,后来回府之后也偶尔会去探望他。当时他还派人查过这个少年的来历也没查出什么问题便没有过多干涉,现在想起来那人的面貌可不就和这位西梁太子如出一辙么!不过当年的少年儒雅而现在的青年冷厉,装扮也大相庭径便一时没有发现端倪。
“侯爷若是生气尽管冲在下来,是孤连累了阿嫣。咳咳……”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牵扯到了伤口。
“你倒是聪明,以为搬出嫣嫣来我就拿你没办法了?”顾岐不气反笑。
“侯爷误会了,我断不敢用阿嫣的安危来冒险,我真心向您求娶……”
“不必再提了。”顾岐伸手阻止了他继续说话,随后看见眼前男子的眼里的光亮瞬间灭了下去,他盯着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嫣嫣在肃州是得你相救吧?我将《七略》赠与你,便算报答。”
“我救她并非是为了《七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弃她于不顾。若她嫁我,我一生便只有她一人。”
顾岐深深地看了眼前诚挚的男子,传言中西梁太子手段诡谲、阴狠狡诈,没想到会冲动地为了自己家那个傻妹妹许下这样的诺言,一个未来的皇帝许下这样的诺言的分量……再看向拓跋翼的时候他的眼神温和了许多,“西梁皇室……不适合嫣嫣。”
拓跋翼沉默了,西梁势弱却盛产宝石、矿产,向来就靠联姻与邻国交好。数代帝王贪图享乐不思强兵只求安逸,到父皇那一代甚至要送自己到北狄为质才能安抚住贪得无厌的北狄人。他处处装憨卖傻伏小做低才赢得乌恩的信任,没想到却被他插了一刀扔在荒野当做诱饵引诱顾嫣,想借此掳走她来胁迫老侯爷。他永远记得他独自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血液从身上一点点流失的时候,有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不嫌弃自己脏、不顾身边人的反对执意救下自己,从此那弯灵动桃花眼就住在了自己心上。她笑他便觉得快乐,她愁他便恨不得将全世界捧到她的面前,可惜彼时的少年还没有叱咤风云的能力。
兄长们各个盘踞一方,拥兵自重,若是他行差踏错一步又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他愿意阿嫣步入这样的处境么……
“侯爷,回去后我便会向大昭皇帝请婚,阿嫣大可直言拒绝我。”
“可当真?堂堂西梁太子不怕丢人?”顾岐的表情放松了下来。
“自然。”哪怕自己的名字能和她在一起一刻也是值得的。
“哼,有人苦苦求着要总比被人弃若敝履要好!”顾岐径直掀帘而去,不再看身后的人失落的眼神。
顾岐最早注意到拓跋翼是在府里抓到了几个西梁的探子,北疆与西梁之间隔着一个北狄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惊讶于对方探子安插之深其间几番试探才发现对方目的在《七略》。此书乃顾家先祖所作,记录的是大昭与北狄之间的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