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她的手刀还没落下,房门便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谁?!谁敢坏本王的事?!滚出去!”陈宜兴致正浓之时被人打断极为不悦,他抬起头来冲着外边怒吼道。
他话音未落人便被一把扯起来扔到了地上,骂声还没出口便对上了陈哲寒光四射的眼眸,他结巴道,“二……哥……你为何在这?”见对方目光沉沉,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继续威胁道,“我要去禀告父皇,你私离封地……啊!!!”
顾嫣只觉得身上猛然一轻,“二哥”?陈哲来了?她还没想清楚便听见陈宜传来的惨叫,她勉强支撑自己抬起头朝地下望去只看见陈哲面无表情地用靴尖碾着陈宜的腿间,漆黑的夜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他冷漠的脸,发丝凌乱地黏在了脸上,蓑衣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着血水和泥水的混合物,丝毫没有往日的贵气,活脱脱地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可是顾嫣却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更加俊朗。
“殿下?”外头有人在请示。
陈宜已经痛得奄奄一息,陈哲这才回过神来看见床上衣衫不整的顾嫣,他迅速将地上的人往外一扔,“把人先绑起来,看好了,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殿下,别的人如何处置?”
陈哲略一思索便答道,“全杀了。”
“……是。”那人迟疑了片刻便干脆地应道。
他缓缓走向了床上的人,想去触碰她却在伸出手的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手不仅有泥,还有许多,血。他愣在了那里,片刻怀里一沉,顾嫣“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怎么才来啊……都怪你……”
他们后来拥抱了许多许多次,但是都没有这个拥抱让他震撼。
她已经离开了自己,却还在盼望自己的到来。在她曾经遇险的时刻,是不是也如今日一般期待过自己的到来?如果自己出现了,她是不是也会这样扑进自己的怀里?
他颤抖着伸出手,直到感受到手掌下传来的温度才狠狠将人按在怀里,“我来了……对不起,是我来晚了……都怪我,都怪我……”他知道陈宜平日不仅贪花好色,尤其是喜欢折磨不顺从的女子,逼死的女子及其家人不知道有多少,全靠德妃背后给他兜着才没能传扬出来。因着宁海侯财势惊人,他虽然对这样的行径不齿也没想过要对他做些什么,最多恰好遇见他犯事的时候劝阻几分,他没想到他竟然敢胆大到把主意打到顾嫣的身上,要是早知道……
怀里的人哭得一阵阵战栗,并没有发觉自己抱着的人一样在颤抖。
在药效的作用下顾嫣渐渐昏睡了过去,他帮她摸了摸脉确认无恙之后爱怜地帮她擦干净眼泪搂着人也沉沉地睡了过去。虽然鼻间萦绕着不舒服的血腥味、泥土味,这一觉却意外的睡得很沉。
直到半夜顾嫣被噩梦惊醒,她哭喊着,“别过来……你别过来……好脏……”
陈哲心里恨极了陈宜,亲吻着她的眼泪,安抚道,“不脏,嫣儿最干净了……”
她似乎被安抚住了,陈哲也松了口气,他还没闭上眼睛就感觉到怀里的人又挣扎了起来,这回不是方才那种抽泣,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清涟……”
陈哲环着她的手臂猛然僵硬了,睡意全无。
好在她哭了没一会就自己停了下来,低声嘟囔了几句睡了过去。陈哲收回了手帮她仔细裹好被子,却不舍得离开,坐在床头看着她。
他记得她嫁入王府的时候贴身的侍女只带了两个,其中有一个就叫做清涟,长着一张圆脸,是老人家会夸赞的有福气的那种长相。当时他还觉得她是识时务,在京城的王府里她院子里的人都是他特意吩咐过的嘴严的、本分的家生子,到了肃州他没有管过这些小事,也因着她平日里确实安分守己他并没有再派人到她的身边监视,只是控制她的进出。当时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才任她在后院里自生自灭?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动心是在她救了自己之后,现在想起来,他从一开始就对她不同寻常,正是因为在意才刻意忽视她。
所以她和那两个侍女的感情应该很深吧,看着朝夕相处的身边人为了救自己惨死在眼前那样的冲击对没有见过血的女子是怎样的?那个时候她是不是很期待自己去救她?她回府的时候看见白幡的时候对自己就彻底死心了吧?宁可烧掉所有她存在的痕迹都不愿意留下一点点给自己当念想。
他反复质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顾嫣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殿下?”她恍惚记得最后她被药弄得神志不清的时候陈哲好像出现了,她想要劈下去的手刀也没有劈成,陈宜那厮就被提溜走了。原来不是做梦啊,她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想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怎么样了?”
陈哲这才想起来陈宜还绑着没有处置,面上却处变不惊道,“不用担心,我会处置他的,这事你不要插手。”他昨晚那一脚可是用了全力,他那处多半是不能再用了,虽然平日父皇瞧不上这个儿子,毕竟是皇子,顾家出手不太妥当。
顾嫣也不纠结于此,陈宜身份尊贵,她又没有真的被侵害,若是紧追不放对她对顾家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这口气却怎么也咽不下去……想到他昨晚的举动,顾嫣恶心得头皮发麻,不顾陈哲在场,高声呼喊采葵。
“有什么事么?昨夜我看他们都昏迷不醒便让人将他们移出去给大夫好好查看一下,以免留下什么病根。”其实是昨夜这院子里经过一场屠杀,除了顾嫣睡的这屋,处处都是血迹。
他这理由说的过去,顾嫣便没细究,“昨夜之事,多谢殿下相救了……不知道我的侍女醒了没有,若是醒了,烦请殿下让人将她送回来,我要更衣。”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洗掉这一身的痕迹。
“好,我这就派人去。”她坐起身的时候薄被滑落了下来,青青紫紫的痕迹在她的雪肤上竟然有一种奇异的美感,他咳了一声之后便出门寻人去了。
顾嫣也是为了把人支开,并不是真要人伺候,她就着昨夜洗浴剩下的凉水急急把身上擦拭了一遍,换好衣裳坐在桌边等人回来。她并不傻,陈宜昨夜能做到那地步,定然是筹谋多时、部署周全的,而陈哲能及时赶到从陈宜手里救下自己一定是格外注意自己的动向,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知道他这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