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祖母便将自己养在了身边。她出生显赫,出嫁便是侯夫人,最看不上畏畏缩缩的女子,教养自己时更是牟足了劲把自己往世家贵女的方向养。所以即便她再迷恋陈哲也做不出伏小做低的姿态去讨好他,她甚至动过要从王府逃跑这等惊世骇俗的念头,实在不像是会纠结丈夫是否纳妾的寻常妇人。
徐令成自然知道她虽然看起来乖顺,实则颇有几分离经叛道,虽然诧异她会直接问出口,心底还是为她的坦诚而喜悦,他手上用了几分力,“不会。”说完又觉得这样的保证有些单薄,他斟酌着开口,“阿嫣是不是担心你的身子……恐难有子嗣……”
顾嫣顿时瞪大了双眼,想将手抽回来,没想到对方握得越发得紧,“没有关系的,日后我给你再请旁的大夫来看……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便从旁支过继一个孩子,我们从小教养也没有什么区别。”徐令成越说越流畅,他当初将她救回来的时候就听大夫说起过她的身体状况,落水、风寒、断手……每一样的伤痛他听在耳中都如剜心之痛,只希望她能少受一分罪,哪里还会在乎她能不能生育?
没有亲生的子嗣固然遗憾,可是没有她,才是不能忍受的孤寂啊。三年前他强迫自己断了念想,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每日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看见芍药花开会想起她在苦寒的肃州能不能看见喜欢的花,看见灯会也会想起那双满含渴望的眸子,她的夫君会抽空带她去看灯会么?西边的风沙大,她好不容易调养好的喘疾会不会复发?皇室的男子都是美婢环绕,她的性子定然不肯委曲求全,又该如何是好?
好在传言定王夫妇伉俪情深,才让他的遗憾少了一点,若是不能陪在她身边,听见她安好的消息也是一种安慰。
所以,他看见遍体鳞伤被人追杀的她时,又恨又悔,他恨那个满嘴谎言欺辱她的男人,也恨没有去争取她的自己。
人人都说自己情深义重,愿意为一个口头上的婚约状告亲王,功名利禄皆可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悔三年前没有去告这场御状。最坏的结果莫过于他被陛下厌弃,陈哲也定然不会再娶她,她也不用受这样的劫难。
如今失而复得的珍宝问自己会不会纳妾,他怎么舍得?
阿嫣虽然看似豁达,其实最是敏感,他怕她钻牛角尖,所以话一定要彻底讲明白,“阿嫣,我知道你现在不愿相信我,可是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我只要你。”
我要你,一生平安喜乐。
我多庆幸,还有这个机会。
顾嫣被他灼热的眼神烫了一下,不自觉地转开了视线,“好啦,我就是随口问问……”
“你随口问,我可不能随口答。”徐令成体贴地没有再说别的,笑道,“你对自己不自信,也别忘了大哥手里的刀啊,我可打不过他!”
“好啊,原来你对我好是怕我哥哥!等我回去告诉他,非得好好抽你一顿不可!”顾嫣拿起手里的梅花作势要砸,一朵小花颤巍巍地随风飘进了雪地里。
“做什么要劳烦大哥,阿嫣要是想打,自己动手就好了,我绝对不躲。”徐令成见她笑了暂时放下了心,柔声说道,“太冷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雪要是还是那么大就别急着赶路,我先回府了。”
顾嫣闻言便知老侯爷刚去世,府里定然有许多事等着他拿主意,他一定是抛下了事务赶来的,今晚还要连夜赶回去,免得明日有人来拜祭见不着主人家。当下不免感动于他的用心,嘱咐他赶路注意安全便听话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