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前一章在结尾有大幅修改,可以刷新下
少年刚从另一片绵延着梨云的山林走来。他一手提着花粉桶,另一只手握着绑好棉球的竹棍。趁着假期和雨势消减,抓抢时机给家里种植的果树进行人工授粉。
随着女孩的转身,他看清了对方藏在花枝下的面容。鹅蛋小脸,淡眉鹿眼,神态里还带着率真的歉意。
姜嘉遇看着少年走向她……准确说是走向梨花树。
“再不授粉,过了这两天坐果率就变得更低了。”他掸掉吹落在肩头的洁白花瓣,尽量以稀松平常的口吻掩饰紧张,解释自己无意冒犯。
或许是因为极少与异性单独相处,姜嘉遇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转身往外婆家里走。
从最后一节石梯跨回篱笆小径时,左脚打滑,屁股朝地,猛地摔了一跤,浅色羽绒外套沾上大片泥泞。
啊,丢人丢大发了!
她感受到身后那一双眼睛还注视着自己,顾不得疼痛,狼狈起身,加快脚步向屋子赶。
回到小院儿,姜嘉遇用手掌揉搓着倒霉受伤的部位,问低头赶作业的袁满:“屋后面的梨树不是我们的吗?”
“不是啊,后面山坡那块地是别人家的。咱们的宅基地就这儿和屋前那片土。”袁满头也没抬。他很鸡贼地用胶带将三支中性笔捆成一排,应对英语老师的罚抄写任务。
“那……那几棵梨树是谁家的啊?”少女小心翼翼地打探,生怕对方觉察出自己的醉翁之意——她想套出关于那个少年的信息。尽管,她还没弄清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刚在厨房烧柴的外婆这时走了出来,去天井打水洗手,“村口云会计家的。你小时候回来过暑假,把你外公养的羊弄丢了,后来有个阿姨看你在田里哭啼啼的,不忍心,就牵着你漫山遍野地找,那人就是云会计家的儿媳妇。”
“哦,那个阿姨啊,我好像有点印象。”沉睡于童年的记忆蓦然苏醒。姜嘉遇兴奋起来,“她是不是有个儿子?”
袁满抢答:“有啊,我同学啊,中午我们割的叶子就是他家的啊。”他抬眼才留意到姜嘉遇外套沾了湿泥,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你衣服怎么这么脏啊?刚在地上打滚了吗?”
“摔了一跤。”姜嘉遇努努嘴,脱掉外套,又想起方才当着陌生男生的面,臀部与大地亲密接触……
她为形象受损再次懊恼不已,担心对方觉得自己不但是个花之破坏者,还是个小脑发育不全的家伙,走路都不平衡。
女孩开着静音对着苍天呐喊:啊,时间能倒流就好了!她一定尽态极妍,步履稳健。
外婆领着姜嘉遇上楼,从柜子里翻找合身的衣裳,“你也没带换洗的外套来,冻着了可不好。你披一件袁满冬天的校服吧,他初二那套你穿应该合适。”
“好啊。”姜嘉遇接过蓝白色的校服,心里还惦记着云家那户人,于是追问道:“不过,为什么那位阿姨的公公叫云会计啊?是云坞村委的干部吗?”
“就以前还有人民公社的时候,当过生产队的会计,专门给人记公分。虽然生产队三十年前早就解散了,但大家叫云会计都叫习惯了,一直没改口。”
外婆解答后,又翻出针线盒,“我去帮你把书包袋子缝一下。”
还真是世界破破烂烂,外婆缝缝补补啊。
“是画袋啦,不是书包。”女孩把校服套在身上,“嘿,还真挺合身。”
*
翌日,天空放晴,姜嘉遇在梨花吐蕊的山坡后架起画板。她已经确定好要画什么了。
一横石梯,两片瓦墙,三株枝干古拙的花树以及……正凝望着彼此的少男少女……
景色依旧如昨,参照着实物来画很容易。至于人物的描绘,凭深深镌刻至脑海的记忆,画笔动起来居然也十分流畅应手。要知道以往她可没这功力。
最后,女孩以斜飞的花瓣、几缕轻扬的发丝勾勒出了山风的形状。
姜嘉遇停下笔,将回酒庐的第一幅画从头至尾地赏阅。还算满意吧,不过仍有进步空间。
待经年之后,她再回想起昨天,一切情节好像都很平淡,并不像偶像剧男女主初识那样,有着跌宕起伏的桥段。
不过,她和他本来就是普通人啊,能有机会穿过七十多亿人口邂逅,已经算惊奇的际遇了。
*
中午吃完饭不久,姜嘉遇把毛呢拖鞋脱下,换上来时穿的运动鞋,最后收拾起了画袋。
至于那件羽绒,外婆得知不能机洗后,改成手洗了。此刻正高挂在晾衣绳上,感受着惠风和畅的天气。
明天就周一了,她今天下午需坐客车返程。
外婆怕外孙女冷,非要把自己柜子里珍藏的夹袄塞给她穿。
见姜嘉遇不情不愿的,她佯嗔道,“哎呀,你就把它套里头吧,外面披着校服谁知道你里面穿的有多土啊。这件我平时都舍不得穿呢。别不听老人言,冻感冒就知道后悔了。”
女孩拗不过外婆,只得在风度与温度间选择了后者。
她穿好衣裳下楼,负责接送的“专车司机”袁满早坐在小电驴上恭候了。
他将撑脚架踢开,“你穿这身校服,周一去我学校,不戴校牌都能从门卫眼皮底下混进去。”
姜嘉遇莞尔一笑,坐上车,提醒袁满,“司机师傅,先去林鲤家。”
“知道啦,坐稳点。”
姐弟俩往小镇去,车轮在芳径上碾压出一道崭新的车辙印。
小电驴正要经过那丛花叶良姜,袁满打大老远就瞅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自云家的院子出来,往河畔竹篁的方向走。
姜嘉遇也顺着袁满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你们学校的女生吧?万昭昭跟林敏?对吗?”
“诶,你怎么认识啊?万昭昭我们学校校花儿啊。”这家伙很自然地忽略掉了对林敏的介绍。
其实国内的初高中,一般不会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