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苍白的指骨紧紧扣在轮椅上,额心朱砂如沁血,直视着郁岁含恨的眼眸道:
“若你入了秘境会后悔呢?”
郁岁:“那是以后的事。”
她坚定如初。
贺兰见状也来劲了,同谢琅道:“小师叔,你不能因为害怕未来和失去就停滞不前。”
少年叫小师叔,茶里茶气的。
谢琅淡道:“与你无关,这是我和她之间……”
郁岁打断道:“够了。”
她明显不想同谢琅再谈。
贺兰趁机说道:“小师叔,不管郁姑娘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在她身边。”
郁岁抬眼:“你也少说两句。”
烦死了。
她最后同谢琅道:“谢无尘,无论我的命运如何,都有我自己承担和负责,无需他人插手。”
她有她的道要闯。
是好是坏都接受,不会退缩。
谢琅垂眼,不再勉强。
命中注定的事情,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的,他若是继续阻拦,郁岁只会更加逆反,甚至心生怨怼。
那个魔修少年虽然不怎么样,但有句话说的没错。
他无权干涉郁岁的人生。
哪怕是为她好的名义。
谢琅抬袖,重开房门。
他什么也没说,转过身背对着那个红衣少女。
青年停在原地,郁岁渐行渐远,窗外的冷雨噼啪作响,谢琅的心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唯一庆幸的是,他看不透贺兰的命运。
那少年强行闯入郁岁的命里。
这样一来,郁岁的命运兴许也会有转机,谢琅希望,她能保住金丹。
身体残缺的痛苦……
他受过,便不想她受。
·
郁岁征用了贺兰的房间。
她舍不得花钱再开间房,又想要个清幽的环境打坐吐纳,运转灵力。
贺兰当然求之不得。
他紧跟在少女身后,却被拒之门外,郁岁的神情冷淡,生人勿近,说难听些就是莫挨老子。
贺兰的手抓在门上,却不敢再进一步,怕她彻底厌弃他。
郁岁的心很烦。
前所未有的烦,果然有句话是真理,男人这东西挨不得。
他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郁岁冷漠道:“贺兰公子,别弄得好像我们很熟的样子,去你心上人身边吧。”
说什么会一直陪着我。
狗都不信。
倘若贺兰心里没有旁的女子,郁岁一定会为之感动,可他说过已有心上人,郁岁只觉得少年口中那些话虚伪薄幸。
天底下男子那样多,她为什么要找心里已经有白月光的。
然后被拿去反复比较。
郁岁重重合上房门,也没管贺兰的手,反正他会松开的。
这是人的本能。
贺兰也的确松开了,只是因为担忧郁岁以至于反应慢了些,少年被冷硬的门板隔绝在外,垂着头去看发红的手指。
不疼,就是心累。
贺兰无奈地扯了扯唇角,他该怎么同郁岁解释,他已经穿越茫茫人海重新找到她。
她就是他一直记挂在心上的人,是他仅有的全部喜欢。
他想告诉郁岁,
“在我的眼睛还为皮相迟疑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先替我选择了你。”
可是如今的郁岁并没有觉醒,也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她所崇敬的前辈,她困在郁岁这个躯壳里,还在为玄真秘境的事烦忧。
也早就忘了在自己还是妘妙的时候,曾跟一个小妖怪许下承诺,说:
“春暖花开日,我们江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