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师姐真的难过，她苦涩道：“是我引狼入室，是我优柔寡断，是我有愧所托。”
师姐，对不起。
师妹让你失望了。
……
暮色彻底暗了下来，芙蕖并不知晓，郁岁在窗外目睹了一切，她原本想自己动手送宋阳下地狱，哪知芙蕖的手脚比她更快。
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芙蕖一直都是那个任性骄傲的小姑娘，哪怕暂时随波逐流，屈居人下，看似被驯服，可遇到契机她还是会显现出骨子里的高傲。
那是她的师妹啊，怎么会差。
说到师妹，郁岁又想起了郁妙。
真要论起来，她十七年的艰难困苦里，有一大半是做团宠小师妹的对照组，可是很奇怪，她一点也不讨厌郁妙，更没有意难平。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但要说嫉妒那也没有，郁岁很早就明白，命运的馈赠早就明码标价。
郁妙得到的一切是因为像妘妙，可她自己真的心甘情愿做别人的替身吗？
未必。
郁岁想先去见见她。
雾渺峰是晚上观星最佳的地方，自她叛出宗门，郁妙就搬到了这里，说是清修。
小院还保持着过去的模样。
郁岁推开门，恍惚间还能看到在菜圃忙碌的秋意，数着铜板想买糖吃的夏梦，还有挽着衣袖装模作样打井水的少年。
少年人清贵，不太会干活，被她发现后扬起头粲然一笑，像竹叶上滚过的露珠，干净又明快。
是贺兰安。
郁岁伸手想抓住他，那点虚影很快又化成细砂，风吹即散。
“师姐！”郁妙清脆的嗓音唤回了她的思绪。郁岁眨了眨长睫，同面带惊讶的少女道：“收拾一下，我来接你回郁家。”
郁妙脸色微红，把先前在琢磨的剑谱藏在身后，怕郁岁嘲笑。毕竟人人都看她是金丝雀，师姐也不会例外吧。
“是、是回郁家吗？”她不确定，重复问道。
郁岁点头：“你可以叫我师姐，也可以唤我小姨。”
这不是乱攀亲戚。郁妙的母亲妘婳，是妘妙的亲姐姐，所以郁妙长得像妘妙，是血缘使然。
郁妙有些绕不过来，小声道：“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郁岁微怔，随即道：“你愿意唤什么都好。”她看了眼少女腕间的血魂镯，和轩辕青城那只的情况不同，这只已经聚魂成功，正温养着，所以玉质越发通透。
这就证明，谢琅与红鸾不同，他的魂魄还对人世有留恋，只等温养好，就能回到躯壳里。
他能活过来再好不过。
毕竟没有向死人讨债的道理。
郁岁又看了一眼小院，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她亲手安置的，那时候多简单呀，能攒点钱大家一起吃顿好的就很开心。
那样的她再也回不去了。
郁岁走到枇杷树下，年复一年，江南的果还是没有结在北方。
郁妙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她跟在郁岁身后，几番犹豫后问道：“你是讨厌我了吗？要把我送走。”
郁岁摇头：“恰恰相反。”
“我送你回郁家，是想帮你坐稳家主之位，你愿意吗？”
郁岁定定看着她的眼睛：“郁妙，从今往后，靠你自己，在这修真界立足，不再依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