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比自己还努力的上官是真的不好过啊!”韩非不得不感慨。 李斯在同门之中,堪称是儒家的典范了,自律到令人发指,能今日做到事绝不会拖到第二天。 说好几时几刻,就绝不会超过一分提前一秒,行为举止都仿佛是按着法度来的。 这让本来就有些放荡慵懒的韩非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做不到李斯这样的。 原本在小圣贤庄一起进学的时候,韩非认为自己的天赋是李斯拍马也赶不上的,可是李斯愣是靠着自己的努力给追了上来。 加上秦王政的大力培养,倾尽全力的支持,现在的李斯似乎已经超过了懈怠的自己。 可是就是这样的李斯,却遇到了一个比他还要狠,还要能压迫自己上进的秦王政。 只能说或许这就是易经所言的,火同人,君子以类别辨物,物以类聚吧。 “其实谁不想轻松一些呢?”李斯叹了口气。 “然而,我们遇到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势,一个全新的天下,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大一统集权的帝国。” “我们没有任何的先例去遵循,这个新生的帝国该怎么去走,怎么去做,没有任何经典给我们借鉴。” “而我们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将决定着这个强大,却又十分脆弱的帝国的走向,决定着数十万,乃至数百万,上千万苍生的性命,斯又如何敢大意呢?” 秦国的底蕴教会了他们怎么去一统这个天下,怎么去征战各国,可是也到此为止。 剩下的该怎么守住这个强大而又弱小的新生的帝国,却没人给他们提供过任何的参考意见。 因此,无论是他,还是嬴政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事无巨细的观察,去研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说嬴政是工作狂,但是懒惰一直是人性的弱点,只不过有的人能够克制,通过努力和压力来避开。 “突然有点不想答应你的请求了,有你这样的上官和秦王政这样的陛下,我感觉我的后半生不是累死,就是在累死的路上了!”韩非叹了口气。 他本来也没多想,可是听完李斯的解释后他也明白了,秦国能够一统,真不是因为数代的积累那么简单,也不是因为有那么几位能征善战和喜欢搞事情的天子遥那么简单了。 关键在于秦王政和李斯等人在后方的支持,能够允许前方将士随便去开战,能够纵容天子遥下场搅局。 就拿九江一事来说,楚国是真的没有能力灭掉九江吗? 并不是,而是楚国承受不起灭掉九江后的损失,那会导致楚国再没有能力去抵抗秦国的进攻。 九江能从一支起义军发展起来,最初靠的不就是秦国提供了他们将近一年的粮草辎重补给? 若没有这最初的粮草辎重补给,起义军甚至都不用楚国动手,自己就会因为饥寒交迫而分崩离析。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韩非如是想到。 若是李牧、晋遥等人是真正的战场宿将,那么在背后给予他们这些支持的嬴政和李斯等人才是真正的决策者。 “廷尉一职,我已经向陛下举荐师兄了,所以师兄要做好准备了!”李斯认真地说着。 韩非脸一僵,自己答应了吗你就向上举荐! “伱确定秦王敢用我?”韩非翻了翻白眼,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人,普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让一个敌国公子出任自己的九卿,秦国朝堂那些人只要没有犯病,都做不出这种事来吧! 可是转念一想,秦国朝堂真正的决策的人,现在不就已经坐在自己面前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韩非无奈的摊了摊手,自己这悠闲的养尊处优的日子是啪的一下就没了啊! 明明是王绾、隗状和李牧撂挑子跑路不干了,为什么要自己这个闲人来背锅啊? 秦国的岁末大朝终究还是如期举行了。 整个蕲年宫也容不下那么多的官员的入朝,尤其是吞并了韩魏燕赵楚之后,秦国又在五国故地设置了郡县,使得秦国官员的人数已经超出当年修建秦宫时的预期。 因此,整个岁末大朝选择将王座搬到了蕲年宫前的台阶上,而群臣百官则是站在了宫前广场,如此一来也方才让所有入京的官员得以列座。 不过这也就苦了负责传话的章邯和赵高。 两个人不得不分别站在群臣百官之前和嬴政身前,一个负责将百官的话传达给嬴政,一个负责将嬴政的话传递给百官。 真就是通讯全靠吼,上奏全靠喊了。 而岁末大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了隗状和王绾的离任,两相之位空悬。 一时间所有朝臣都是哗然,难怪他们发现很多相府的官员也都没有出现,王绾和隗状也没有再出现。 当然,一些权贵是知道的。 因此,真正的讨论反而是这高悬的相位会花落谁家。 各地赶回的封疆大吏们也都四下看着,猜测着谁可能是新任的两相。 冯去疾却是有些黯然,因为在今天之前,他没有再得到嬴政的召见,也就意味着这相位跟他没有了任何关系。 “大兄(父亲)!”冯毋择和冯劫都看向了冯去疾。 在此之前,整个咸阳也都认为会是冯去疾会是隗状的接班人,可是现在看冯去疾的神情落寞,很显然相位另有人选了。 只是他们更加好奇是什么人能力压冯去疾夺得右相之位。 “两相之位,位尊权重,关乎涉及民生,故,朕特命武安君李牧大将军兼领右相之权,总领国政!”嬴政再次开口,打断了朝臣的哗然。 “原来是武安君!”冯去疾、冯毋择、冯劫都是对视苦笑。 若是其他人他们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