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有预料,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各个大小贵族们低声说着。 自周以来,贵族们都习惯了在自己的封地为所欲为,甚至可以不听上属大国大君的命令,谁强谁就是大国。 虽然自战国之后,各地封君贵族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但是始终是有属地官员的任命权,现在等于是将这份权利给收回了中央。 只不过现在秦国中央势力太庞大了,各地驻扎的大军也太多了,他们就算想反抗也做不到。 尤其是李斯的计划多管齐下,让想反叛的他们都感觉到了乏力。 曾经他们可以说山高皇帝远,就算大军驻扎的再多,终究会有离开的一天。 这也是他们同意郭开土改的根本原因,作为贵族世家,他们能跟秦国,跟咸阳耗得起,等到中央再也无力保证如此多的大军存在时,必然会将大军撤走。 那时的地方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可是现在不一样,郡县制让他们的梦想破灭了,中央直接掌握了当地的人事任命权,等于是抽掉了他们最后的脊骨血肉。 再加上直道的修建,即便将来大军撤回中央,可是他们胆敢有任何异动,还未起势,大军就能够迅速赶到镇压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本以为连年的大战,会让秦国国库空虚,无法再支撑起直道的修建。 谁能想到雁春君的一封书信,然后治粟内史缩盱直接前往了胭脂沟掘金,使得国库之充盈更胜开战前。 而国库有钱,那就意味着国力强盛,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从咸阳通往各郡县的直道?修! 秦宫太小,要建新的阿房宫?建! 骊山墓不够霸气?恁! 奇观误国?寡人有的是钱! 这就是如今的秦国和咸阳,也是钱袋子充盈后的嬴政可以为所欲为的底气。 在缩盱出发之前,一瓣钱都要把掰成两瓣用。 但是现在,国库都懒得装铜钱了,装黄金珍宝它不香吗,至于铜钱,拿走,它现在已经没资格进入国库了。 “李相,这大肆征发民众修建各郡县渠道,会不会使得徭役过重了?”冯去疾还是有些担心。 这可是全面修路啊,从乡里到县城,再从县城到郡城,最后郡城连同咸阳。 这工程量,不说耗资如何,人力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可是古来的惯例就是百姓是有服徭役的义务的,而这个徭役是不提供吃的,只提供住处和工具,飨食衣物都是自己带的。 因此徭役苦正是如此而来。 李斯皱了皱眉看着冯去疾,很想知道冯去疾是真的体恤民间疾苦才这么说的,还是不想这全国的交通勾连起来,从而彻底打破贵族们的幻想,为贵族们说话的。 只是冯去疾身为御史大夫是有闻风而奏的权利的,他也不好直接问责。 可是李斯不问,不代表没人会问。 所有人都知道郡县制是要将权利收回咸阳,遇到抵制是必然的。 只不过是在等看谁先冒头。 “冯卿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民众,还是代表贵族世家开口的?”嬴政的声音很低沉,有些不悦。 冯去疾立马明白了,嬴政只是在怀疑他的成分了,但凡回答不好,那他很可能连御史大夫的地位都不保了。 而他代表的也是那些旧势力,说好听了是徭役过重,实际上还是为贵族崛起做马前卒的。 冷汗已经湿透了冯去疾官服,嬴政发问,就代表着嬴政已经知道了答案,无论他怎么解释,结果都是一样的。 “太仆,你觉得呢?”嬴政盯了冯去疾片刻之后,才转移了话题,一个朝堂之中必然会有新旧势力,这些无伤大雅,但是却不能阻碍了帝国前行的路,否则,无论是谁,只有死! 赵高被嬴政突然点到,也是身体一颤,他跟冯去疾一样,都属于旧贵族团体的,因此有些不明白嬴政到底是在敲打他们还是真的问询自己。 嬴政见赵高迟迟不做回答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看来太仆这个位置你也是不想做了?”嬴政冷声说着。 “太仆掌管全国马政车舆,直道修建也是太仆衙门掌管!”李斯提醒说道。 赵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职权之内的事啊! “臣以为可行!”赵高急忙表态说道。 “什么东西你就觉得可行了!”嬴政更加生气了。 身为太仆,居然不知道自己的职权是什么,甚至嬴政不得不怀疑赵高现在知不知道太仆寺有多少马场,又有哪些畜牧,年入是多少! 赵高也确实是一脸的迷茫,他刚刚上任太仆,但是更多的时间是在用来结交权贵,对自己司职内的事几乎没来得及去了解。 李斯也是诧异的看着赵高,以前他还觉得赵高是个人才,至少在书法上,赵高、御史程邈、中车府令齐名,本以为赵高作为嬴政近臣,应该清楚嬴政最看重的还是能力,会先去了解太仆的职权。 却没想到赵高居然如此懈怠。 想到这,李斯也是身体一颤,自己要不是被李牧给打击了一阵,突然晋升为左相之后,恐怕自己也会有些忘乎所以了。 果然,每日三省,见贤思齐是正确的。 不然现在的赵高就是自己了! “这一次修建直道,并不是简单的徭役,而是采用天子遥留下的方法,以工代赈,官府出钱,出粮,聘请当地百姓参与直道和驰道的修建!”李斯再次开口,算是帮赵高摆脱尴尬。 “以工代赈,内孥有这么多钱吗?”嬴政再次开口问道。 这时,章邯果断开口了,心中也是悻悻,幸好自己接手少府之后第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