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抱了好一会,才将宇野松开。他起身走到了门廊,侧身靠在柱子边,坐在了庭院的枯山水前。屋外刚下过了雨,空气中湿漉漉的。竹制的添水中积满水,发出了叮咚的撞击声。肥厚芭蕉下大片的紫阳花生得茂盛,被水浸之后便更显得鲜亮,烂漫如烟云一般。
宇智波斑侧着脸,间或漆黑的眼睛望着宇野,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过于深邃复杂,宇野总觉得他有太多话想说,却是被生生被咽了回去,终究没有吐出什么。
宇野走到他身边,跪坐了下来。他今日只选了一件墨兰的短打,雨后的微风吹在皮肤上,有点生生的冷。宇智波斑脱下了长衫,盖在了她腿上。
“如果斑哥哥重新来过一次,又会怎么做?避免自己做过的荒唐事?重来一次,便能看清很多东西吧。”
“是,也不是。或许重来一回,只有心变小了。”
宇智波斑说着,伸手,纤长的手指滑过宇野的银发,他望了望宇野,继续说着。
“有的人终其一生,为了实现被称为理想的东西,赔上的代价越来越多。既然人生注定不完美,我想那些浩大的东西或许没那么引人注目了,重来一次,便只想守住最后拥有的东西罢。”
“只想守护最后拥有的东西吗?”
宇野呢喃重复着斑的话,他握住了宇智波斑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侧颊。和往日不同,他的手今日有些凉,大抵是接触到了廊下的雨水,有些湿漉漉的。
如若旁人来看,宇智波斑的动作对于兄妹之间来说是有些许暧昧的。可宇野却无暇顾及什么,只因她实在在过去的日子里太过思念过往,只要一朝抓住过往的丝结,便怎般都不愿放开。
曾几何时,宇野曾经质问过自己,她曾经拥有过什么东西,她只觉得无非是孤独、寂静、绝望和漫漫长夜。
可如今...
她感受着周身的一切,冷风吹在了他的皮肤上,不属于她的掌心中传来低温,符咒消失的热度已经远去淡去,可额间的热意却好似又烧烧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亦或是喜新厌旧、万般无赖,就好像...
她似乎又抓住什么东西了一样。
“我想,斑哥哥一定可以的。”
“你在宽慰我么?”
宇智波斑说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扬了扬下巴,表情显得有些倨傲又有些矛盾的温柔。
“不是。”
宇野摇了摇头。
“是你的心意。”
宇野将斑的手从面颊上拉了下来,两只手紧紧握住他的两只手,悬在半空。
“你我都只是人,我们的力量太有限了,想留却留不住,失去之后又徒留懊悔。可是一旦有了守候的心意,便可以加深旧友的羁绊,结识新的羁绊,不至于墮落和迷茫吧。有人说,人生就是不断告别的过程。
不断告别,我想大抵指的不只是告别他人,还有向过去的自己去告别。告别过去,然后,脱胎换骨。”
这般想着,宇野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些东西。
随着时空符咒力量的消失,她早晚会离开这个世界。终其一生她可能都无法再和这里的人再见,可是这些人给予她的情感,到底可以弥补部分她的缺憾,那些感情是可以长长久久留存下去的东西。
她已因为孤独绝望付出过代价。
想要追寻什么自然便要付出代价,这世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本就难以分辨。就算宇智波带土所言全为真,“月之眼”亦是真,又能如何?就像这个世界的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千手扉间、千手柱间不是她所识的那样,虚幻世界中的他们,再也不是宇野所结识的他们。“月之眼”实现的后果太美好,却也太过空泛了,况且,她要牺牲本就不多得的一切。
她已然做了错事,却到底不能一错在错,她必须做点什么。
或许,她也应该重来一次,重新,向前看。
......
正在宇野和宇智波斑保持这个深邃不已的气氛的时候,门锁被“喀哒”一声打开了,片刻,宇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啊!!!Madara!!!都说了要不醉不休,你竟然提前跑回了家!!!”
“兄长!!!闭嘴!!你别在宇智波家丢人!”
“什么宇智波和千手,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映入眼帘的是拿着个酒瓶子穿着一身鹅黄色族服的千手柱间和使劲把千手柱间往门外拉的千手扉间。
就在千手柱间话音刚落时,千手柱间便挣脱了千手扉间的怀抱,一溜烟地跑到了宇智波斑的身边,一个大手搂住了宇智波斑的脖颈。
“喂,柱间你放开。”
“我不放!说好你今天下午休假,要和我一起喝酒!好不容易等到你放假!”
“千手扉间你管管柱间!”
宇智波斑说着,她额上青筋暴起,使劲地把千手柱间往外扒,可那千手柱间仿佛一块橡皮糖一样,怎般都黏着斑赶不走。千手扉间走到了宇智波斑面前,试图拉开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
“大哥!初代目的妹妹三年来才回到木叶,你别缠着他了!”
“啊哈哈哈哈!是小宇野,好久不见了!”
千手柱间说着,一屁股坐在了门廊上,一只手还抱着斑的肩膀,眯起眼睛笑嘻嘻地说道。诚然,千手柱间实在是一个非常有亲和力的人,只要他在场气氛都变得活跃起来了。
“好久不见,a--,柱间哥哥。”
属于“兄长”后边的字音还没说出口,宇野便生生地吞了回去,换上了更为轻松的称呼。
“斑,要不你再陪我喝完这一壶,我想小宇野不会在意的吧。是吧,小宇野!”
“好吧...”
“那谢谢啦!”
千手柱间笑嘻嘻地说道。意外的是,虽然这个世界里泉奈和斑有些差别,可扉间和柱间却和印象中差不大离。依然是脱线切且和善的。
“去客厅吧。”
宇智波斑叹了一口气,便只好扶着醉醺醺的千手柱间,大剌剌走进了堂屋,留下了千手扉间和宇野二人站在了门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