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雨,依旧下得淅淅沥沥。医疗所里的灯光有些昏暗。闭上眼睛,有种接近夜晚的错觉。
醒来之后,宇野便很快清醒了起来。身上麻药的劲儿已经过了。身体虽然还是丝丝络络的疼,却没那么僵硬了,至少还是可以撑着身子,半坐起来。
而身边的宇智波斑也仿佛一个好哥哥般,不做声地给宇野拿了个枕头,靠在了脊背上。想来不管是在哪个世界,他都是那样对待亲人无比温柔的人。
“卡卡西,我没事。请你回避一下,我有事情和斑先生说。”
宇野看着此时恢复了神色的卡卡西,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便摆摆手示意他出去。卡卡西此时则乖巧地点了个头,拾起雨伞走到了户外。
多少有些对不住了,卡卡西。宇野在心中默念着。
移门“刷”地关上了,留下昏暗空荡的屋子和宇野二人,不过是满室静寂。在这般静寂中,宇智波斑显得泰然自若,而宇野却多少有些坐不住了。
“斑先生,你都知道了,我的记忆。”
面对已经知晓他身份的宇智波斑,她也实在不好硬着头皮伪装,便只好选择了一个尊敬的称呼,用别扭的敬语对他说话。
“为了平复你的查克拉,不免看到了一些片段。”
宇智波斑说着,他的语气不悲不喜,宇野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抱歉,斑先生。这些日子,叨扰您了。等我恢复,便不打扰您生活了。”
宇野说着,下意识地直起了腰板,可随即便抻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看着她有些狰狞的表情,宇智波斑却笑了。他笑得并不是很用力,显得有些温柔。笑完,便换了一种温和的语调,仿佛在对待一个爱哭的孩子。
“不用抱歉。如果可以的话,留下吧。我看了你身上时空间符咒,撑不了几年。直到你离开,她可能也不愿回来吧。如果可以的话,权当陪陪泉奈。”
宇智波斑说着,他的声音很低沉。半躺在床上,宇野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此时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有些失落。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叫我哥哥吧。也谢谢你,即使那个世界的我和泉奈对你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你却还是愿意留在我们身边,还愿意,叫我哥哥。”
“嘛...那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斑、泉奈都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宇野说着,说完便长舒了一口气。她现在变得越来越优柔寡断,诚然曾经她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人,可感情却永远没办法做到非黑即白。
即使是泉奈做了那样过分事情,她却没办法恨他。她的灵魂在过去的日子里被两个人、两个家族扯成两半,连说不出口的爱情都变得轻蔑且廉价起来。
......
得到了宇智波斑的允许,宇野便也没客气。在医疗所养了一周的伤,宇野便再也受不住无聊的病院生活,回了“家”。
卡卡西被允许借住在宇野隔壁的客房里,白日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斑出去工作,宇野便留守在家里看书。想来身体还是有些虚,宇野便用木遁做了个简易的轮椅,平日百无聊赖的时候,就转着轮椅在宇智波族地瞎逛。
直到发现身体的异状,以及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那日宇野回到了屋子里,坐在在镜子前。屋外刚下过雨,卡卡西推着宇野在藏书楼停留借书时候,雨伞打得颇有些漫不经心,让宇野衣服也沾上了牛毛细雨,她的头发、胳膊和肩头都沾湿了,一时间有些湿漉漉的。
这次身体恢复的速度,有些奇怪了。先是邪神模式下身体恢复能力减弱,再后来,便是身体恢复的速度对比从前奇迹般地追平。
只不过,或许万事万物出现、消失都是有代价的。她盘腿坐在镜子前,揉着额角挠着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不经意带下来了几丝头发,银色的发丝中,还掺杂着一根短的黑色头发。那发质柔软柔顺,有别于自己又硬又毛躁的银发。
左半边头的头皮上,生长出了稀疏的黑发,有许多银白色的头发,自发根开始,慢慢地变成了黑色。
头发只是一个表象,或者说是唯一能够表现出来的表象。属于千手柱间的细胞,在一点点改造着她的身体,侵蚀着神的馈赠。
这种一半黑一半白的颜色,让宇野想起自己曾经在千手一族生活的日子里,照片里那个头发一半黑一半白的男孩千手板间。他和宇野那未曾谋面的义弟千手瓦间一样,都在宇野来到那个时空之前便被宇智波的忍者所杀害。如果她一直在那个时空生活,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大抵会和她差不多大吧。就像千手柱间曾经说过的那样,过去的他们也憧憬着未来。
可是,即使是宇野穿越了时空,看到了未来,一切却还是没什么改变,如果旧日的人们看到这些的话,大抵还是要失望的吧。
就算在这个一切“重来”的世界,木叶村和宇智波斑、千手柱间都改变了策略,可战争却还是在继续,以各种惨烈的方式蚕食人们的生活。人们还是难以避免地不断失去。或许有朝一日,世界的格局会稳定下来,可那付出的代价,却不知道又有多少了。
想到这里,宇野的心不免又有些乱。
她曾经加入了宇智波带土的计划,间接害死了很多人,这其中便也包括对于眼前的卡卡西非常重要的人。后来,她的记忆被封印,再后来便来到这个时空,知晓了一切的真相。她自以为被这个世界宇智波斑的话一言点醒,放弃那些旧日的大理想,只是守住身边的人,建立新的羁绊。
可在这样的世道,身边人当真能守住吗?罪孽深重的她,又真的能提起精神,勇往直前吗?过去的她,守护亲人的设想一次次失败,这次便真的能成功吗?
“欸?长出了黑又发?会不会是电解质紊乱之类的?”
卡卡西走到镜子面前,靠得极近,趁着宇野照镜子的时候,将一双细白的手覆在了宇野的头顶,拔下来一根黑色的头发。
“疼,卡卡西。”
近些日子他个子好似杨柳一般急速抽高着,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高就已经接近180公分了,比宇野高了快半个头。而对着盘腿坐在地上的缩成一团的宇野,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