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炉上的汤药在瓦罐里翻滚,逸出药炉的时候化作了一团白雾,厨房里热气氤氲,久久不散。
江楚月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撑着下颔,正盯着药炉出神。
自从无砚山那晚过后,萧煜就联合其他仙门子弟多番出去绞杀余孽,体力尚存的法修都跟着出门去了,身上有伤的修士则被安置在客栈疗伤休息。
有了那晚的前车之鉴,萧煜每次出门前都会在客栈方圆几十里布下结界,防止邪祟再次突袭。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五日。
虽说无事发生,可她一想到系统说要她保证主角顺利抵达渝州城,总觉得心里不安。
“咕噜咕噜——”
罐子里的药汤随着升腾的火气溢了出来。
江楚月赶紧回神,从一旁拿过帕子,将药从炉子上端起来,倒在碗里。
原身是个药修,加之江楚月怕露出破绽,被人发现这具身体换了个芯子,这几日一直待客栈的厨房里煎药,除了送药之外,很少和其他苍南山弟子说话。
至于薛寒迟……
他本就不和这些仙门子弟一起,做什么都是独来独往,加上这几日里她有意避着,和他几乎没见过几面。
薛寒迟也像是忘了有她这么个人一样,几天里也没找过她。
江楚月对此求之不得,巴不得他赶紧忘了自己,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把药送出去后,她就在厅堂里随便溜达,转到拐角处时,她无意间瞥见薛寒迟正坐在一张靠窗的茶桌旁,低头把玩着什么。
江楚月几乎是当机立断,扭头转身,脚力加快,想在他还反应过来时赶紧离开,却没想到还是被叫住了。
“怎么就走了,不来和我说句话吗?”
薛寒迟静静地坐在窗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冬日的暖阳透过窗花在他的腰封上烙下片片花影,宛如融融春日。
厅堂里的人被他的声音吸引,循着他的视线望向江楚月。
一下被这么多人注视,江楚月耳朵有点红,转过身,用干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江楚月小声念着,不情不愿地走到桌边坐下。
薛寒迟明显不信,“这几日你都没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不愿再见我了。”
他这话说的,让江楚月觉得自己就是个背信弃义的渣女。
“怎么会,我最近比较忙,本来准备过段时间就去找你的……”
怎么办,感觉更像渣女了。
江楚月声音越说越小,给自己斟了杯茶就兀自喝了起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过的话自然是不会忘的。”
“其实你忘了也没关系。”
薛寒迟直直盯着她,唇畔浮现出一个笑容,“我会自己动手取回来的。”
他真的很会把天聊死。
江楚月此刻真想封住他的嘴。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忘川水,她恨不得现在给他灌下两桶,让他彻底忘干净这些事。
光线投射在桌面上,江楚月终于看清了他手里把玩着的东西,正是那一截蛟丝绳。
此物是用几绺殷红色的蛟丝编织而成,混入了几缕淡青色的丝线,两端各掐着一圈银边,煞是好看。
江楚月依稀记得此物是有来历的,可是她当时看的时候注意力全在男女主身上,对这些小细节都是匆匆扫一眼,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好像还是个关键道具?
江楚月双手抱头,现在就是恨当初看文的时候走马观花,要是提前知道自己要穿书,一定全文背诵。
萧煜一来就看见江楚月耷拉着脑袋,神情恹恹。
“江师妹莫不是病了?”
江楚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还好还好。”
薛寒迟嘴角噙着笑,将蛟丝绳收了起来,“我在和江楚月说笑呢,兴许是她觉得我的笑话讲得不好吧。”
见事情发展不太对,江楚月及时打住,“萧师兄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萧煜端肃道,“有些弟子伤口恶化,今早我接到师尊玉简传信,最迟明日傍晚我们要就启程回苍南山。”
对这个消息,江楚月并不意外,他们在此地逗留太久,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原著进度了。
萧煜本欲直接离开,可是犹豫再三,还是转过身,郑重看向薛寒迟。
“不知薛公子是否愿意与我们同行,前往渝州?”
虽然此人身份疑点重重,但他们此次受损不小,若是再遇见灵力强大的邪祟妖魔,恐怕许多弟子不能平安到达渝州城。
他觉得,既然薛寒迟会看在江楚月的面子上出手一次,想必就会有第二次,因此想与他结伴而行。
薛寒迟缠起蛟丝绳,眼眸如新月弯弯,“萧公子盛情难却,我岂有不肯的道理。”
感受到薛寒迟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江楚月默默扭头看着窗外闹哄哄的行人。
她知道自己没法改变原著的走向,所以她也不指望薛寒迟会在这里就和他们分道扬镳,更何况薛寒迟可是关键男配,接下来的剧情里可少不了他,有他跟着,他们或许能更顺利地抵达渝州城。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果然,人还是得看开点。
*
知道苍南山弟子们要回程的通知后,各家仙门和当地百姓纷纷前来送别,客栈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
萧煜熟练从容地说着客套话,终于在太阳下山前送走了这些人。
众人紧赶慢赶地把行李抬进马车,江楚月去叫薛寒迟的时候发现他的卧室房门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为了不耽误行程,江楚月先是叫小二给萧煜递了个话,然后就围着客栈寻人。
太阳西斜,天边的火烧云镶着一层金边,红得热烈,映在眼里像一团火。
走出后院几里路的时候,就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了,江楚月忽然听到一些沉闷的响声。
她微微偏头,看到薛寒迟背对着她,站